就在方澄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去猜测这家伙想干什么的时候，杨人伟已经开始奔跑起来，朝着牛角马追逐的方向拦截而去。
他跑得很快，身后草皮翻飞，乍一看，还以为是草原上正要套马的汉子。
随着一人一马越靠越近，方澄的眼睛也瞪得越来越大。
这家伙……不会是要以人类之躯硬撼亚成年体凶兽吧？
说时迟那时快，方澄还没反应过来，杨人伟已经跑到了牛角马旁边，而后……猛地一个飞身滑铲！
全部心思都在母马身上的牛角马完全没有意识到杨人伟的靠近，对他突然发起的攻击更是毫无反应，两只前腿就这么水灵灵地绊在了杨人伟的身上，如同一辆飞驰的汽车撞到了路坎，直接翻倒出去……
嘭嘭嘭！
一阵翻滚声响起，地面震了震，牛角马痛苦的声音传来。
“哞~”
方澄已经看呆了。
这牛角马少说也有好几吨重，比一般的汽车还要重得多，这……尼玛还是人类吗？
在方澄目瞪口呆中，刚刚干翻了一头牛角马的杨人伟屁事没有，拍拍屁股站起来，又朝着正准备从地上站起来的牛角马冲去。
一个纵身起跳，落在牛角马身上，双手握住牛角，大腿死死地夹住马脖子，整个人完全贴在了马背上。
牛角马从地上爬起来，疯狂甩动着身躯，想要将他甩下来。
但杨人伟就像是一块牛皮糖，死死地粘在上面。
牛角马原地蹦跳一阵，拿杨人伟没办法，跳着跳着便开始发足狂奔。
轰隆，轰隆，轰隆……
马蹄声在草场中回荡，牛角马的身影渐渐远去。
方澄看着逐渐化作黑点的一人一马，咽了口唾沫。
低头看看一旁正在互相追逐玩耍的两只小猫咪，一时有些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训练师，谁才是灵兽。
妈的，这么猛，是被两只小猫咪种灵了？
……
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牛角马最终还是被驯服了。
回来的时候眼神清澈得就像是大学生。
玄武山的凶兽从小就经过各种培训，在不发狂、且吃饱了的时候，一般对人类也没什么恶意，不过眼神像这只牛角马这么清澈……一看就是被杨人伟折磨得完全没脾气了。
牛角马累得不行，回来后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杨人伟拍了一段视频上传，等训练馆那边确认之后下发奖励。
这家伙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跟方澄打招呼，而是直奔两只小猫咪，说着什么“爸爸累死了”“要亲亲”之类的话，抱着两只小猫咪一阵撸蹭吸。
看起来像个变态。
又像个瘾君子。
方澄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快要免疫了，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一个解释。
否则他就要考虑要不要去跟杨馆主见一面，谈谈他儿子的心理问题。
杨人伟陪着猫咪玩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方澄还在旁边，依依不舍地将猫咪收回灵卡状态，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脸色恢复正常状态。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亲自上阵，反而让它们在一旁休息？”
方澄点点头，委婉道：“这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杨人伟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笑道：“大多数人从小接受到的卡徒教育就是要学会驾驭灵兽，无论是训练它们，还是想方设法地跟它们提升亲密度，都是为了更好地驱使，或者说奴役它们。”
“我不这么想。”
杨人伟扯了根草芯叼在嘴里，双手枕头躺倒在地，看着天空道：“我觉得人类想要走出这片弹丸之地，师兽长技以制兽只能是辅助手段，想要完全依靠灵兽去消灭凶兽，到最后我们只会完全受制于凶兽。”
“几千年了，好像还没有人能明白这个道理。”
“凤巢俱乐部以凤凰立身，几十年了，在前十的排行榜中进进出出，却永远也没办法稳定下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方澄摇头，这些东西距离他太远。
杨人伟自问自答道：“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太依赖灵兽。”
“我上次跟你说过真武俱乐部的起家历史，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这个方澄倒是没忘。
杨人伟道：“傅真武白手起家，一手创办真武俱乐部，短短几年便跻身十大，最近十年更是稳坐第一，就是因为人家不依赖灵兽。”
“他们也有很出名的玄武灵兽，跟我们俱乐部的凤凰齐名。”
“前两年还损失了两个老牌十二段卡徒强者。”
“但你看人家受影响了吗？”
“依然稳坐第一。”
“这就是器灵的含金量。”
“我不是要跟你吹嘘器灵如何，归根结底这也只是一种依赖外物的方式。”
“我要跟你说的是，不要把灵兽当成所有。”
他扭头看着方澄，眼神中闪烁着方澄难以直视的光芒，无比认真地道：“路还有很多，不止这一条，专注于自身，你会发现你能做到的绝不仅仅只是驾驭灵兽。”
方澄点点头，道：“这就是你被两只小猫咪种灵的心路历程？”
杨人伟面色一滞。
“什么被猫咪种灵？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
“难听吗？我怎么看你挺享受的？”
杨人伟忍不住笑了笑，道：“我还真教过它们学习冥想术，只可惜它们没有魂尾，听说上帝之手的人尝试过把人类魂尾嫁接在凶兽身上……”
“喂，这些东西是可以聊的吗？”方澄忍不住打断他，道：“我看你思想有点出问题了，小心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不至于。”
杨人伟摆摆手，拍拍屁股站起来，回头道：“总之，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怎么考虑看你自己。”
“对了，神农术随便学学就行了，那条路走不通的，我家老头走了几十年了，除了把自己弄成一个老农民，整天挑粪吃土，我是半点作用也没看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竟然有几分洒脱，方澄回头看了草场上牛角马群一眼，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今天这一趟没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