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求娶
看着面前神情恭谨的荀放，赵荑没有诧异。
清澜当日回禀童妈妈以鸳鸯心衣要挟时，坦白了她对荀放的情义。虽话语隐晦，但赵荑端看清澜神情，就知两人一定多有来往，而不是如清澜所说，是她单方面对荀放有情那么简单。只清澜不直说，她遂不点破。如今荀放直直进了漻园，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没等荀放开口，赵荑抬手阻了他的话。
“你去唤清澜来！”赵荑示意一旁的晴儿。
“是！”晴儿往外走，乌黑的圆眼滴溜溜地在荀放身上乱转，看得荀放手足无措。
清澜很快进了厅堂。看见荀放，她愣了下，又腾地红了脸。
“你想说什么，当着清澜的面儿说就好。”赵荑也不铺垫，直直吩咐。
“是！”荀放垂在身侧的手局促地揪住衣襟下摆。“奴才想，想娶清澜为妻，求五奶奶成全！”语毕，人直直跪了下去，以头触地。泼皮的事儿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他虽不甚清楚事由，但知道一定有人针对清澜。到了这时，他若还不出面，他就枉为男人！
“我成全没问题，可你是不是该问清澜？清澜不愿，我成全又有何用！”赵荑面无表情。
“奴才，奴才......”荀放抬起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奴婢愿意！”清澜哪里能看着荀放尴尬，扑通跪了下去。
“这个死丫头，怕嫁不出去么！”一旁站着的清浅忍不住咬牙，低低出声。
虽声音很小，但一屋子人都听得清楚。清澜脸红得如煮熟的大虾，羞得不敢抬头。
“既你二人愿意，清浅，寻了人，该办的办，送人出去吧。”赵荑眉眼不抬，看不出喜怒。
清澜、荀放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惶恐。五奶奶生气了！清澜更是慌了，五奶奶这是不要她了？
“奴婢，奴婢不嫁了！奶奶莫生气！”清澜狠咬了下唇，急急开口。
“清澜！”荀放愕然，不懂她怎么瞬间就改了主意。
“奶奶于奴婢有大恩，莫说不嫁人，就是要奴婢的命，奴婢也不会眨一下眼！求奶奶千万别因奴婢生气！千万别不要奴婢！”清澜眼里有泪，但生生忍了回去。
“生什么气！”清浅气恼地说。“奶奶让我送荀管事出去，你不定婚期，不办嫁妆，不走婚程，现在就跟着走么？真是呆子一个！”
“是，是这样么？”清澜期期艾艾地望向赵荑。
“你是我身边的人，荀管事求娶你，自该带足诚意！你居然毫不矜持地应了，真真丢我的脸！”赵荑嫌弃地用指尖弹弹袖子，完全不看清澜羞愧得想钻了地缝的脸。
“你！”赵荑直直看向荀放。“平白骗了我身边的婢女，上下嘴唇一碰，就想娶了人去，真真脸皮够厚！”
荀放张张嘴，终是满脸通红地垂了头。
“你们两个，背着我，你侬我侬的时候，可还想着我这个主子答没答应？”赵荑冷哼。
这次，清澜、荀放彻底抬不起头了！两人如被扔到烤盘上的肥牛，刺啦刺啦地冒着油光，冒着热气，瞬间缩成一团，再也支棱不起来了。
“哼！荀管事若以为娶了清澜回去就万事大吉，让她随你搓圆捏扁，我劝你别娶！我这个主子护短得紧，恶毒得紧！若让我知道你背着她在外边不干不净，小心我派人直接废了你！”赵荑语气凶狠，可说出的话却让清澜哇地大哭起来。
“这死丫头，又来了！”清浅翻着白眼，走过去，把帕子塞到清澜手里，全没留意到自己眼眶也已泛红。
“是！奴才一定谨记五奶奶话！奴才发誓，一定不惹清澜生气！一定好好爱护她！一定不让她干活累到！一定，一定都听她的！”荀放想伸手拉了清澜，可又觉不对，急急对着赵荑磕头。
“行了！再磕下去，待婚仪那日，恐怕荀管事的头都是青的！”赵荑嫌弃地摆手。“快走！快走！看着眼晕！”
等荀放、清澜出门，互相看着傻笑的时候，厅堂里的赵荑也笑了。
她喜欢身边每个人都有人疼惜，有人爱护。人生那么长，独行不是不可以，但有人相伴，终归少了旅途孤清，多了人间暖意！
这不，没多久，她的人间暖意也到了手里。
荀翊的信不长，肯定了和她几乎一致的想法，然后就是对她的各种想念牵挂。
赵荑把信放在桌案上，双手托腮，就那么盯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寂寥时空里，时时有人惦念，也时时被人惦念，她欣欣然拥抱，也欣欣然珍惜！
“奶奶！”清浅进屋，正看到赵荑盯着信纸一动不动。
“何事？”赵荑也不抬头，眼睛依然没离了信纸。
“乔儿少爷写了信，说是要给二奶奶，嗯，不是，是白夫人。”清浅挠头。
“那就去送，有什么问题？”赵荑眉眼不抬。
“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就是......”清浅吞吞吐吐。
“怎么？”赵荑终于抬起头。她倏地瞪大眼睛，看着清浅，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清浅么？
清浅平时里都是素面朝天，今儿个居然薄施粉黛，轻扫娥眉，一身霜色襦裙，腰带高束，长长的飘带让她挺拔的腰身看着愈发颀长纤细。
“你——这是？”赵荑难得说话不连贯。
“师父说，师父说让我扮了官家小姐，去探下程杨的底。毕竟杨奡和程杨勾结，总是有因由的。程杨好色，师父，师父说先想办法接近些，然后下药迷晕他，查查他的宅子有什么线索。”清浅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儿，有惶恐，也有兴奋。
“一位官家小姐怎会轻易跟着陌生男子进宅子？”赵荑皱眉。
“师父说，是刚入京寻亲的落魄官家小姐，没找到亲人，正惶急着呢！”清浅忍不住扯了扯裙摆。她没这么穿戴过，觉得浑身不自在。
殷师父真是行走江湖久了，完全不懂官宦人家的礼教规范。赵荑扶额，好在两人没直直出门去见程杨。不然哪里会骗了人，不被人骗就是烧高香了！
“不必你去！”赵荑嫌弃地摆手。“我寻了青楼女子来，比你扮得像多了！”
清浅瞬间鼓了腮帮！奶奶居然嫌弃她，说她扮得不如青楼女子像！
“行了！收起你那表情！你若是会骗人，这世上就没骗子了！”赵荑忍住笑。
恩，这是夸她吧！清浅想了想。不对，她如果会骗人，世上就没骗子了，是说所有人都是骗子，她也不会骗人的意思吧？奶奶还是嫌弃她笨得不会骗人！
赵荑撵走清浅，开始张罗起清澜的亲事，只没料到明明是喜事，又平白给自己招了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