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恳求诸位，救救我家王上！”千寻急得都快哭了，对着众人深深一揖。
顾念雪语气平静：
“我可以随你走一趟，但去的不是北疆，而是雍城。”
此言一出，满船皆惊。
雍城乃北疆，西绥，万历三国交界的咽喉之地，是三方心照不宣的缓冲带。
这座城池谁都想争，却谁也不敢先动 —— 一旦谁破坏了这里的和平，就意味着同时向另外两国宣战，届时不仅城池难保，更会引爆三国战乱。
萧璟煜立刻上前揽住她的腰身，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你有孕在身，长途奔波风险太大。再者，牧星驰的死活，与你何干？”
顾念雪仰头看他，眼中带着温柔的坚持：
“怎能无关？有一点他们说得对，牧星驰若出了事，北疆各部族都会蠢蠢欲动，届时边境百姓必遭战火涂炭，你又岂能坐视不理？”
“百姓是百姓，你是你，我不需要你委屈自己替我权衡。相信我，就算北疆乱了，我也能护住这天下，护好你！”萧璟煜握紧她的手。
“我当然知晓你能做到。”顾念雪踮起脚尖，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但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万历的子民，我也想为百姓和我的夫君分担些责任。你心疼我，我又何尝不是？”
“可我就是不想你这般辛苦，去救一个外人。”萧璟煜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怎会辛苦，我打算这次同你一起去，我们可以一路游山玩水，路经江南时还能小住两日，尝尝那里的桂花糕。况且，我也不白救。”
顾念雪眼中闪过狡黠，随即望向千寻，语气转淡，
“托人回去告诉你家王上，我的诊金很贵，他需考虑自己能不能付得起，再决定要不要我救。”
千寻心中不以为然，暗道区区诊金能有多贵？
“太子妃放心，不管诊金多贵，北疆都付得起！还请您······”
“你只管带话回去。”顾念雪打断他，“救与不救，还是让你们的国君自己拿主意。况且，此次去，我还打算帮你们王上医治心疾。若是没有午夜魔兰，去了也只是浪费时间，不是吗？”
乌玥忍不住追问：
“可王庭里的禧和公主成天发疯，万一她动真格的对王上不利该怎么办？”
顾念雪轻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那还不是牧星驰自己作的？他一辈子都在算计人心，利用女人巩固权势，如今自食恶果也不奇怪。放心吧，卓旻薇自幼锦衣玉食，骄纵惯了，又得了个公主的名头，满心期许的嫁入你们王室，她如此一个惜命爱名的人，若是能好好活着享受荣华，才不会真的想着同归于尽。”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打得千寻和乌玥哑口无言。
顾念雪话锋一转，语气陡然转厉：
“回去告诉蒋先生，单凭卓旻薇，万没有这个胆量对牧星驰下毒，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让他暗中彻查便是，若是她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就直接让她变成人彘，留口气就行，毕竟你们折了一位皇子和公主，还你们一条也是无可厚非。”
！！！
千寻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清丽面容，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 “人彘” 这种酷刑？
这位太子妃看似温柔，手段竟如此狠戾！
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却别无选择，只能躬身应道：
“一切全凭太子妃安排。”
国公府——
顾长风的卧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冯曼曼日夜守在榻边，眼下乌青，原本丰润的脸颊消瘦了一圈，唯有那双望着床榻的眼睛，还亮着执拗的光。
“曼曼，我让小厨房炖了鸡汤，你先过来喝点儿。”虞婉端着汤碗走近，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这几日她来了数次，每次都劝这孩子去歇息，说这里有她和府中下人照顾，她却总说自己不累。
“伯母，我不饿。”冯曼曼摇摇头，目光仍焦着在顾长风苍白的脸上。
“不饿也要喝几口。” 虞婉将汤碗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却带着坚持，“你这么熬下去，等长风醒了，看到你这副模样，该多心疼？”
冯曼曼接过汤碗的手微微一颤，眼圈倏地红了：
“他若是真心疼我，早该醒了。”话音未落，眼泪已砸进温热的汤里。
“夫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竹衣轻步走进来禀报。
萧璟煜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念雪跨过门槛，两人刚站定。
“参见太子，太子妃。”
冯曼曼盈盈下拜，顾念雪虚扶了她一下，
“说了私下无须这般行礼，生分得很。”
冯曼曼轻笑，目光扫过他们身后，没看到唐傲的身影，连忙问道：
“爷爷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师父已经出发去九幽寻找魔兰了，特意让我回来告诉你一声，免得你挂心。”
“为何这么突然，他怎么也没跟我说今天就走啊？”冯曼曼眉头紧蹙，语气里带着担忧。
“师父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来去都像一阵风。”顾念雪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不提前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牵挂。”
“他是一个人去的？”冯曼曼的心又提了起来，九幽之地的凶险她早有耳闻。
”不是，还有三位前辈同行。他们是师父的故友，皆是武功高强之人，此行定能平安归来。”
冯曼曼这才松了口气，可目光落回床榻上毫无动静的顾长风身上时，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顾念雪拉过她的手，温声问道：
“当初我问你，是否喜欢我大哥，你总觉得自己是庶女配不上他，现如今，心里可有不同的答案？”
冯曼曼的手指猛地收紧。
自听闻顾长风中毒垂危的消息，她的心就像被生生剜去一块，悔恨与心急日夜啃噬着她。
其实回东昭之后，她从未停止打探他的消息，短短数月的分离，却像隔了漫长的岁月。
她最怕的，是来不及 —— 来不及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他！”冯曼曼突然提高了声音，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念念，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