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女见刘毅忽然抓来这妖怪,心头一惊,见对方实力低下,遂放心不少,细细打量起这妖怪来,见其模样丑陋,眸光猥琐,悄颜立时冷下,郑采荷更是一舞飞鱼,冷冷道:
“这是个什么东西!无用便杀了吧!”
“不急。”
刘毅摇了摇头,抬手打出一道细微的神雷,将那大天狗打的吱哇乱叫,不过须臾就成了一块黑炭,气息极其微弱,眸中满是惧意,
“说,为什么要去大衍!”
大天狗身子一抖,忙挣扎着跪起,颤着嗓音以极怪异的腔调说道:
“阁下可是天朝的将军?在下大天狗,特意去天朝求救!”
说着,大天狗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诉道:
“将军有所不知啊!那帮红毛蛮夷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狼头妖怪,在东瀛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啊!
我等奋起反击,奈何势单力薄,大妖怪酒吞童子被砍下头颅,八百万大军毁于一旦,要么投敌,要么到处流窜,只我一个到此求救啊!”
“红毛蛮夷?狼头怪物?”
闻言,刘毅刀眉一跳,沉声问道:
“这些人可有报上名号?”
“有!有!”
大天狗见刘毅继续追问,忙磕头如捣蒜,
“他们一共有三个红毛蛮夷,自称什么圆桌骑士,为首的叫个加拉哈德,另一个自称莫德雷德,还有一个没有说话,但很厉害,酒吞童子就是被他一剑斩杀。
就在前日晚上,他们乘坐钢铁飞船从天而降,宣布东瀛即日起就是他们的领土,并投下数不清的狼头怪物。
德川幕府自然不受,一边让天皇发布讨贼令,一边又找我们三大妖怪求援,我们妖怪原来不想搭理,但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红毛骑士竟然先找到了我们,威逼我们投降,向他们宣誓效忠。
我们当然不肯,就召集群妖反抗,可仅仅过去一日一夜,八百万妖怪就被打的屁滚尿流,幕府那号称百万的大军,也都成了狼头怪物的腹中物,最可恨的是那个德川家喜,竟然带着天皇投敌,反过来又大肆征剿我们!”
“有意思!”
刘毅眸光微凛,暗中与众女传音道:
“这个加拉哈德也是外神之一,隶属凯尔特神话中的圆桌骑士,此獠是个私生子,却号称最圣洁的骑士,据丘比特所说,祂的手里有一个令人不断复生的圣杯,常常带着一群半兽人四处征战,前番我从明教一人口中得知,这些狼人曾在极北之地与冰霜巨人发生过大战,如此看来,这些骑士早就在西夷之地出现,就是不知待了多久!
如今忽然出现攻打东瀛,显然是觊觎九州,就是不知祂们晓不晓得我,又有几分本事!”
“你的意思是……”
棠溪涓云反应极快,眉头立时紧蹙,
“现在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不妥!咱们也不知对方的底细,有个万一怎么办?”
“不会,这凯尔特一脉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比不得奥丁和波塞冬祂们!”
“不好!”
郑采荷亦是出言反对,
“这些骑士到底也是神明之属,不可能对你没有了解,却依旧敢在边上撩拨虎须,要么是有所依仗,说不得就是陷阱,等着你去跳,要么祂们就没打算和你正面冲突,此时过去也是扑个空!”
“不错!”
棠溪风清接过胡茬,沉声道:
“索性你也有第三只眼,就在此处瞧他一瞧,若没了祂们的踪影,那其心思恐怕就是单纯的杀人或是别的什么;若还在,发现你在窥视却没有离开,那就是有所依仗,咱们这就回去从长计议,届时再来也不迟!”
“也好!”
刘毅点点头,第三只眼功能强大不错,但也是个掣肘,面对同层次的对手时,只要窥探,就会被发现,打草惊蛇,反而坏事,这就导致他明明拥有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却没办法料敌先机,一击制胜。
“这次倒是没顾虑了!”
刘毅定下心神,第三只眼猛的闪过一道紫芒,便见千里之外的东瀛土地上,正在滚滚黑雾缭绕,黑雾之中,正有一头头十余丈高的狼人怪物肆意横行。
遍地断肢残骸,骨泥成壤,筋络似堆,冤魂影绰,哀嚎遍野,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刘毅虽心内有偏见,见此一幕也是刀眉微紧,再一扫,却是不见什么骑士,只见各地山林或是寺庙之中有几处粗浅的空间阵法,其内藏着一些人和妖,看上去颇为惊惶。
“不分种族的屠杀,到底为了什么呢?”
事出必有因,尤其是这种漫无目的的屠杀,背后必然是极棘手的东西,刘毅眉头一紧,又是细细观看起整个东瀛,忽见这每一个狼人身上都有一条难以察觉到的血线,飘飘摇摇,却是汇向不知何处。
“这是……纯粹的气血?”
气血,凡是血肉之躯者皆有,隶属纯阳,然又有灵魂之阴杂糅,合一个阴阳,这阴阳双全,才有生灵万物,可物极必反,阴阳双全的万物生灵有生老病死之理,受情思之痛,阴阳合一倒成了一个大杂烩。
不过这杂中生精,万物生灵不论是单一的阳,还是单一的阴,在另一种意义上都算是至宝,例如这阴属的魂魄,可炼鬼、炼宝、炼丹、炼器,实属修行佳品,而阳属的骨肉气血,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积少成多,足以行阴阳颠倒、起死回生的大法术。
“那个圣杯,不会是需要气血补充才能让人不死不灭吧?”
刘毅虎目微闪,三目猛的射出一道紫芒,将这些血线尽数斩断,也就在这时,那些狼人忽得齐齐停下,幽绿色的眸子霎时变得赤红,十丈的身量又是暴涨至十五丈,原来每个不过炼气化神的水平此时竟有了炼神返虚。
“五千个炼神返虚境的狼人,体魄强悍,生性凶残,似乎又能吸收气血变强,若再能不死不灭……”
刹那间,刘毅想到了许多,刀眉死死紧锁,抬头看过四周,见并无异样,又是望向西欧,却见并无任何异样,细细再看,乃见爱琴海等地有不少白柱白顶的神庙,其内供的正是希腊诸神,而北欧诸国又见教堂、庙宇,或供上帝,或供手持大剑的骑士。
“难不成是这些神庙?”
刘毅暗下疑惑,运起三目仔细去瞧这些神庙,却不见半分异常,心下诧异,又望过七洲四洋,仍不见一点异样。
“这倒是奇了!莫不是这些骑士是凭空冒出来的?”
想起大天狗方才说的话,刘毅低头又是问道:
“你说那三个骑士是开着钢铁飞舟来的,是怎样的飞舟?”
大天狗不敢隐瞒,忙是回道:
“那飞舟形似十字,全身包裹金箔,长有千丈,出现时无有半分动静,待得白日又是消失不见,唯至夜幕才能见到,而那三个骑士离去时,这飞舟竟是放出彩光,眨眼就消失不见!”
“那三个骑士走了?”
见刘毅脸色微冷,大天狗当即满头大汗,忙磕头道:
“是小的没说清楚,那三个骑士昨夜便走了,也因如此,小的才能逃出来!”
“逃出来?”
刘毅刀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不是本伯瞧不起你,那些个狼人个个实力在你之上,又足足有五千个,你想逃!”
蓦然,刘毅脸色冷下,大天狗只觉心头一紧,不自觉瘫成一摊烂泥,
怕是没这个本事吧!”
“不……不敢……骗大人!”
大天狗挤出一丝谄媚,答道:
“那些怪物虽然厉害,可脑子不灵光,小人使个替身的法儿,让族人鸦天狗替了小人,这才逃了出来!”
“替死鬼?哼哼,你倒是机灵!”
刘毅虎目微眯,沉声道:
“除你之外,还有那个妖怪活了下来?”
“玉藻前!”
大天狗没有犹豫,忙是答道:
“她是三大妖怪之一,有一副百鬼夜行的画儿,画里有一方单独的天地平安京,她第一时间藏进那里面才逃了一劫,小人原来想求她收留,但她不应,还说什么要去寻大妖王八岐大蛇的封印,将其解放,以杀这些狼人怪物!”
“玉藻前?平安京?八岐大蛇?”
这三样物什刘毅并不陌生,算得上耳熟能详,只是看眼前这个大天狗,便知道这三个被吹的如何如何的也不过如此,
“听说八岐大蛇是相柳,也有说是九头蛇,我倒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刘毅又是看向东瀛,却见一深山乡林的地下数丈中乃有一个小庙宇,庙宇之内供奉一把武士刀,武士刀内自有一方空间,压着一八头八尾的怪物,这怪物却也不如何,也就是炼神返虚的水平,远达不到凶兽相柳或是九头蛇的境界,而镇压的手段也极为勉强,倘若有人将刀拔出,那怪物当即便会出来。
“原是这么个东西!”
刘毅哂然,刚准备将这武士刀拿来,一女子忽得走进庙宇,这女子着一袭锦缎樱花华服,容貌妖冶,梳着公主切发式,手臂一柄油纸伞,行走间自见狐媚之气,便知这就是那玉藻前,索性大手一摄,将武士刀与她一并抓到了面前。
“是谁?!嗯?大天狗?你怎么?”
回神的玉藻前见大天瘫在半空,面带谄媚,而她的面前又立一金甲将军,额生竖目,容貌刚毅,烨然若天人,其身后随行几个女子个个貌若天仙,兼之英武非凡,立时晓得这几个绝非凡人,
“莫非是那传说中的二郎神君?!”
玉藻前虽是东瀛妖怪,可凡是东瀛上层,也就是华族,皆学汉话,自居天朝上国之民,她们这些妖怪有样学样,自也懂得汉话,忙欠身道个万福,
“妾身玉藻前,拜见二郎神君!”
闻听这话,刘毅摇头一笑,淡淡道:
“某非二郎神君,乃大衍天子驾下一等宣武伯,领少傅、锦衣卫指挥,特随驾南下,查察蛮夷一事,本伯且问你,可有三个红毛蛮夷,前日夜驾十字飞舟入东瀛,召狼人肆意屠戮?”
“一等伯?锦衣卫指挥?”
玉藻前自然晓得这些官职的意思,却也不敢怠慢,忙连连称是。
“看来,咱们得从长计议了!”
棠溪涓云瞧了眼两个妖精,沉声道:
“那三个骑士如何来、如何走的不得而知,现在又没个踪迹,这些狼人怪物实力也不俗,贸然前去绝非明智之举!
况且这又事关藩属之国,就算要出兵,也该先奏于陛下,否则师出无名!”
刘毅心头一动,他知道棠溪涓云不会无的放矢,见她杏眸轻动,悄悄传音道:
“你这是?”
“晓得你不喜东瀛,索性也是不成了样子,早些去晚些去似乎也救不了人了,先回去吧!”
“还是你懂我!”
刘毅会心一笑,只一挥手,二妖这就随着众人进了福州。
入了福州,刘毅见琰武帝正在福州衙门,众女也在当中议事,这就飞身而下。
见是刘毅回来,众女当即起身相迎,琰武帝更是哈哈一笑,奔走而来,
“好啊!终于回来了!让你皇爷爷等这么久,你是要担心死朕啊!”
一见面,琰武帝就拉住刘毅的手腕,面上满是关切,刘毅咧嘴一笑,道:
“让您担忧了!实在是颇费了些力气!”
“你啊!”
琰武帝摇头一笑,并未过多追问,扭头瞧见爬在地上的大天狗和玉藻前,是又惊又奇,
“这两个是什么东西?尤其是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莫不是妖怪?”
“皇爷爷英明!”
刘毅笑了笑,当下将东瀛之事道出,
“皇爷爷,这东瀛是藩属之国,依您之见,咱们……”
琰武帝何等精明,见刘毅眸光微动,便知他这个孙女婿是有心拖延,当下轻哼一声,摆足了皇帝的架子,淡淡道:
“宗主国出兵救援藩属国应当应分,可这东瀛国主一未上奏,二又投敌,已是背国之贼,救与不救还需众臣商议,况且朕已退位,此事还要皇帝拿主意,你们两个妖怪能心系故国,也算难得,便随朕入京,先入四方馆等候。”
二妖闻言,自然听出琰武帝这是在推诿,不过他们已经逃出,剩下的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又有刘毅在旁虎视眈眈,忙千恩万谢。
“好了,且去外面候着吧!”
琰武帝一挥手,二妖这就退出正堂,刘毅这才问道:
“皇爷爷,福州一事如何?”
琰武帝点点头,面上露出倦色,
“你走了一月有余,将兴儿留下是对的,整个福州已经不是我大衍的天下,我们爷儿俩先去了福州节度使秦凡哪儿,这个狗东西竟然入了教,还娶了洋人,丢尽了他祖宗的脸,朕当即叫兴儿摘了他的脑袋,又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握大军,强拿各府县衙,这才算有些眉目。
本打算通知皇帝,派些人来整治这淤泥一般的福州,正好,她们来了,”
说到这儿,琰武帝连连惊赞,
“你有福啊!这些女子个个都是好的!处理政务不比朝上那些衣冠禽兽差,便是朕的榆阳,那也是雷厉风行,这眼界开了,果然锻炼人!这一个月还多亏了她们!
你回来正好,咱们这就启程返京!另外,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琰武帝忽得一笑,道:
“让兴儿做福州知府兼福州节度使如何?”
“这?”
刘毅刀眉一紧,知府与节度使共系一身,那便是军政一把抓,说是一方诸王也不为过,他倒是不担心琰武帝会别有用心,只是担心刘兴难以胜任,
“罢了,兴儿年纪尚小,尚需多加修行,待多随我历练几次吧!”
闻言,琰武帝面露失望,却也不纠结,人老多情,他是真喜欢刘兴,知道这样对其成长不好。
“那走吧,启程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