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中黑暗而又死寂，只有偶尔听得到一丝细若游丝的哀鸣，但这道声音转瞬即逝，让人以为是恍惚间的错觉。
远方的远古星辰在不断上演新生与毁灭，哪怕距离尚有亿万里之远，亦有崩飞的石屑、逸散的岩浆扑面而来，搅得虚无涟漪剧烈，美轮美奂...
就在这惨烈却又壮阔的场景下。
执法殿殿主呵呵一笑，又似是一缕微弱悲鸣，“伏羲已经死了。”
叶桐眉宇间微蹙着，语气带有浓烈复杂：
“西王母和我说过，你很厉害，厉害到哪怕你死了，未来只要有生灵想到了你，你就能踏出死亡的界限，重获新生。”
“不。”殿主轻轻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桐，再次说道，“伏羲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的话...”叶桐话音微顿，微笑道，“那我当年向你借用的天书，我可不会还了，毕竟人死债消。”
殿主的情绪终于有了一抹起伏，人死债消是这么用的吗？
他当即改口道：“未来，我需要天书，你得还我。”
“伏羲已经死了。”叶桐脸上笑容渐深，“不是你说的吗？”
“是，也不是。”殿主有些无奈，轻轻一叹，“真正的伏羲，确实已经死去。”
“那你？”
“我是祂的一部分情感。”
“何意？”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那个...一心为人族、心怀满腔热血的伏羲。”‘伏羲’的语气极为平静。
“太昊伏羲，乃人族天皇...怪不得你会自称为天。”
叶桐呢喃一声，原来眼前之人早已透露出来了身份，只是很难联想到‘人族天皇’这一身份上。
“此地无法拿出酒，不然咱俩可以喝一杯，不过，或许你也不会与我喝酒，毕竟，当年如果不是我，女娲原本可以不死的。”
当年遂古时代，他喊西王母为‘娘娘’，被轩辕听到了，于是这位人族黄帝，偷偷摸摸告知炎黄部上下，说什么人族有了一位女娲娘娘...
趁着先天神圣年幼不懂事，提前喊她为娘。
他娘的，这竟然能成为正史，荒谬！
“我不会恨你，也不恨轩辕。”天叹了一口气，“妹妹她是万族大杀伐时代前期的人皇，是为我人族而死，我又何必恨你们呢？”
“伏羲...”叶桐眼眸复杂至极，真正的伏羲，好像真的已经死了，眼前的，只是曾经的天皇伏羲。
此言乍一听很有道理，实则不然。
伏羲可是资深妹控，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此言就好比：苏清玄在为人族倔强而奔波的中途中，不幸出事，叶桐来了句娘子是为人族而死，我应当因她而感到自豪。
畜生无疑。
叶桐心中嘀咕了一句，直抒胸臆，也不敢说出来，怕真的惹怒了这位伏羲，毕竟女娲之死他也有一部分因果。
殿主轻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心中的仇恨早已放下，也不得不放下。本体、青帝伏羲，祂斩掉了我的记忆，把有关女娲的记忆，全都斩去了。”
“真的吗？”叶桐狐疑说道，“我知道始皇仙帝在哪，其实他也很自责，我曾经问过，可他不肯告诉我，还很生气。”
噌！
一缕惊天杀意蓦然闪过，整片虚无都在震颤，天皇伏羲绝然冰冷道：“他在哪？”
“哈...”叶桐讪讪一笑，好家伙，还说你放下仇恨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殿主在沉默些许之后，歉声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叶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深邃。
他娘的，这真是伏羲那个绝世老阴比。
不是任何人假扮的。
哪怕失去了记忆，也是一个妹控么。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当年在遂古时代，自己就应该去见见女娲，看看这位恐是惊艳了半部人族仙史的女子。
如今大世，早已没有了女娲的一丁点讯息。
正如人族仙史，有一部分空白。
这部分空白，横贯了人族半部仙史，就仿佛是被某种事物硬生生磨灭掉了，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将其留下来。
......
“伏羲，你究竟留下来了多少后手？”
“我也不知，毕竟祂可是青帝...”
“连自己都瞒着吗？”
“呵，如果有机会，我会杀掉青帝，人族就不该有这种人蛰伏于暗中。”
“那，在中州被通缉的那个伏羲...”叶桐突然想到了镜月空间中的伏羲，也就是当年假扮成执法殿殿主，与他厮杀过一场的伏羲。
他此刻也恍然了，怪不得伏羲能够在仙塔内假扮殿主。
因为殿主不是伏羲，而伏羲可以是殿主。
“他，是伏羲的权柄所化。”殿主如此说道，“身负河图洛书，太极八卦，是最像青帝的一个分身。”
“原来如此。”
叶桐若有所思，不愧是你啊伏羲，“看来你们每一具分身，都会失去一部分记忆，我记得那个伏羲，一直在寻找女娲。”
“可能在他的印象中，妹妹并未死去。”殿主流露出来了一丝艳羡。
“话说...”叶桐面露一丝吃瓜之状，“如果啊，我是说如果，女娲真的没死，并且出现在了大世中，你们...这么多伏羲，该怎么分？”
“实力最强大的，就是本体。”殿主笑着回道，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不知怎的，叶桐心中有着一抹恶寒。
真变态啊。
“就不能跨越岁月长河，把以前的女娲抢...”
话音猛然顿住！
叶桐瞳孔颤缩，以前的女娲...
怪不得他在遂古时代未曾见过女娲，只闻其名，却不见真人与话音。
按照伏羲的性格，如果真有一个乖巧懂事听说就像是小清澜一样的妹妹，肯定会拉出来嘚瑟嘚瑟。
真正的原因是——
女娲被斩去了所有痕迹。
过去，未来，眼下，都没有了女娲，就像是女娲这一概念消失了。
只有个别几个强大生灵，还记得她的存在。
这是何等通天彻地的手段...
如果用在了师姐身上。
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