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什么护卫？”
听卡尔说他杀了人，藤香月突然紧张了起来。
卡尔竟然也闪过一丝忐忑，犹豫片刻后才回道：
“……是当时，保护徐佳雯的那些魔术师。”
“六个人……六个人，全死了……？”
藤香月忽然有些晃神。
那些人里面，会不会就有她熟悉的人？
就算没有，那些魔术师也无疑是为他们家打下手的人……
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
“月月！”
注意到她茫然的表情，查理立刻连忙搂住她后背安慰道：
“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逝者已逝，余阿姨他们会去妥当安抚好他们的家属，你不用自责。
“而且，你已经杀了凌仙儿和天草了吧？这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不是吗？”
“那……他呢？”
藤香月看向不远处的卡尔，声音轻得有些飘忽：
“他，不是还活着吗？”
藤香月的话语里带着危险的暗示。
可即便如此，卡尔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漠：
“汝若想杀余，直接杀便可。”
他说得洒脱，可言语里却没有任何悔过之心。
藤香月的表情倏然冷了下来，和他对视了良久，轻声说道：
“以后，我会找时间，带你去和他们的家人赔罪。”
“余拒绝。”
“拒绝没用。”
“汝说过，不会勉强余——”
“那是在你没有错的前提下，知道吗？！”
藤香月突然激动起来，在打断了卡尔后不耐烦地重重叹气：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冲着我来，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但是！现在是你先动手杀了人，还是无辜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是来阻止我毁灭世界的，那就只需要杀我一个不就行了？！杀那些护卫是想干什么！”
“此举只是阻止汝的手段之一！为了达成目的，这点牺牲何足挂齿？”
“什么无足挂齿？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你可是杀了他们的家人，只是要你好好道歉请罪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感受不出来吗！”
见识到卡尔的冷血后，藤香月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了。
面对这位她熟悉的【卡尔大帝】，她确实无法像杀掉天草和凌仙儿那样杀伐果断，所以才会对他口头相劝……
但正是因为这样，她就有了种很深的负罪感：
那些护卫徐佳雯的魔术师，都是因她和徐佳雯才会死去……
而自己，却还在试图包庇这个杀人犯，甚至后者还根本没有悔过之心……
在藤香月情绪有些失控后，卡尔的情绪竟然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余感受得到，当然感受得到！
“汝确实在努力地保全余的颜面……但余是帝王！余有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向汝低头！
“若是汝真当想强迫余，余也有方法可以应对……”
这么说着，卡尔忽然拔剑刺向了心口，血红色的剑尖从背后穿出，把查理和藤香月都吓了一跳。
“别——！”
查理喊着冲了过去，可那把剑已经刺穿了卡尔的身体，要是现在夺过他的武器，只能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藤香月也跟着跳下了床，但她没有查理那么多顾忌，直接用魔法凝聚出了那些黑色的细手，用力扯出了那把插在他心口的剑。
而为了防止他再做傻事，藤香月又缠住了他的手脚，看到他怒不可遏地大喝道：
“滚开！”
藤香月没有理他，只是站在他身前为他治疗。
有着她奇迹（魔法）般的治疗，这区区致命伤自然是不在话下。
见卡尔还在不停挣扎，查理生气地大骂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既然自尊为大帝，那就不要再耍这种小孩子脾气了！”
然而，即便是被藤香月控制住了身体，卡尔依然不肯低头。
他表情狰狞地看着这对男女，突然对着自己的舌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瞬间，他口中溢出了大量鲜血，整个人都痛得剧烈颤抖着，把那截舌头直接吞了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咬舌自尽是死不掉的好吗！！”
藤香月吓得声音都尖细了起来。
而在她持续的治疗中，卡尔的舌头很快就再生了出来，满嘴是血地狰狞说道：
“要杀……就直接杀……！侮辱，绝不可能让余屈服！”
虽然身上的创伤已经被治愈，可他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应该是因为过于疼痛导致的。
“你这样……何必呢……”
查理轻轻叹了口气。
眼前的这位【大帝版自己】不像是大帝，反而像是个脾气很大的问题儿童。
那倔强到宁愿自杀也不想屈服的表现，真让人既头痛又佩服。
卡尔没有搭理他，只是用那遍布血丝的眼睛瞪着藤香月。
她脸上的慌乱很快被冷静取代，随后一点点沉寂下来。
就这么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藤香月重重地长呼出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不想道歉，那就不道歉了。
“我不勉强你，我自己去向他们赔罪就好……
“你的这份罪，就由我来背吧。”
“月月！”
查理顿时有些急眼，把藤香月往后拉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他杀了人，怎么可能让你来背负啊！”
看到他这着急上火的样子，藤香月心里涌出了些许温暖，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些人是因为保护雯雯而死，算起来，也是因公殉职了。
“我是他们的东家，他们因为我们派发的工作而死，所以我也需要对他们负责，这不是很合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查理耷拉着脑袋，好像还想反驳些什么。
藤香月又笑了笑，踮起脚摸摸他那柔软的头发：
“好啦，好啦。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身为成年人，有些事情总是得面对的。这些情绪我会自己调节，必要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尽力去做好。”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卡尔，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
“至于你……你也不要再闹脾气了。
“我不勉强你做事，只希望你不要祸及无辜，这样总可以了吧？”
“……”
在他们对话的期间里，卡尔的神情里已经没有了敌意。
他默默地看着藤香月，视线偶尔上下飘动两下，最后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
“可以。”
在达成口头协议后，藤香月撤掉了那些捆着卡尔的手，让他恢复了自由。
卡尔没有再瞎折腾，从查理那里不客气地拿回了武器，接着就默默坐回椅子上。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又重新凝聚出了身上的盔甲，修复了上面狰狞的血迹和伤口，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原本藤香月就没有吃午饭，被他这么一折腾后更觉得饿了，想要下去吃饭。
但因为身上还穿着睡衣，她就让卡尔回避了一下，自己带着查理走到衣柜门口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