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梦鹤看着眼前黑掉的屏幕，很久都没有动，直到傅忠来敲门，他才微微抬头，说了一声“进来。”
傅忠个头不高，曾经少年老成的脸因为多年来的操心看着比同龄的傅梦鹤老上十岁。标准的可靠忠仆的长相。
傅忠是傅家挑出来的“陪嫁”，和他一同来凤家已经三十多年了。
“确认虞氏兄弟皆失联。”傅忠的话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是从遣词造句上看，对两个没用的下属很显然是有异议的。
“之前让你们调查林家的墨子系统是为什么突然重新升级，并在升级后一举通过了最高安全性能测试的，有结果了吗？”
“众说纷纭，有些消息甚至有些不着调。”傅忠有些为难：“属下无能，尚未有可靠的结果向少爷汇报。”
尽管傅梦鹤已经五旬有余，但对傅忠来说，他始终是少爷。就像对墨子来说，凤凌云永远是小姐。
“那就挑一个最不着调的说说看。”傅梦鹤突然来了兴致。
“有人说，墨子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但是那个女人不爱她，一番感情拉扯后，墨子就突然升级了。”傅忠大概描绘故事梗概。
“听起来很真。”傅梦鹤点评。
傅忠难得有点失去职业道德的瞪大了眼睛，差点问出：“哪里真？”
“一般的流言基于事实，那些对林家墨子系统升级充满各种阴谋论的传闻，肯定是假的。你刚刚说的这个过于离奇，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没有人能编出来。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吗？墨子爱过的那个。”
傅忠摇摇头：“不知，只是听说，是林延年爱而不得的女子。”
傅梦鹤皱眉想了一会儿：“林延年爱而不得，这么离谱，听起来更真了。从我出生起，我就没听过有女人不喜欢林延年。他比乙女游戏的男主角还要完美，小报上是怎么写他来着？”
“世界的纳西索斯。”傅忠提示道。
“比纳西索斯更完美的是他一点也不自恋。”傅梦鹤歪头想了一会儿：“我的一生之敌。霁月很喜欢他。”
傅忠开始清嗓子，回到之前的话题：“但是关于这个女子是谁，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很正常，林延年爱而不得，他的墨子智脑为之崩溃过一次需要升级的女人，是不会走漏一点风声的。”傅梦鹤说完又沉默起来。
傅忠试探道：“现在要强行停止游戏吗？”
傅梦鹤抬手道：“不需要。凌云身边有墨子跟着，林家在支持她，我一直怀疑当年她不仅言乘雪和言乘风兄弟这一个好邻居，现在看来，她和林无咎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傅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骄傲道：“没人会不喜欢四小姐。”
但是在傅梦鹤的一瞥中，他又恭敬地弯下腰：“当然，还是少夫人才是凤家的明珠。”
“林家人的性格和他们做生意一样，喜欢的，一定要弄到手。林无咎如果喜欢凌云，言乘雪那种没用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机会。”傅梦鹤摆摆手：“我希望他帮助凌云仅仅是因为兄妹之情，而并非别有所图。不然，我会稍微有点麻烦。”
“少爷似乎在说一些林小少爷没有的东西。”傅忠一本正经。
“兄妹之情吗？”傅梦鹤终于回头看他：“他没有姐妹，或许把凌云当妹妹。”
“属下说的是别有所图。”傅忠纠正道。
“也对，林家人向来不屑搞阴谋，他们就算做再无耻的事也理直气壮地仿佛替天行道。”傅梦鹤拿起桌上的相框：“霁月若是当年没有相信林延年，也不会死了。”
室内突然陷入了沉寂。
傅忠不敢说话，傅梦鹤不再说话。
直到桌上的电话铃响起，傅梦鹤看了一眼号码但是没有接。
傅忠终于开口了：“归羽小姐迟迟没有起色，盛家等不及了。”
“所以，你看，人类就是这么脆弱。无论你在什么样的高位，还不是被自己的医生玩弄于鼓掌。”傅梦鹤叹了口气：“我给敛黛换了医生后，她就有起色了。盛家这样的医术，很难让人不怀疑。”
“他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人的基因信息，特别是凤家的。此时跟他们闹翻，并不是好事。”傅忠小心谏言道。
“当时还是应该把灵华烧成灰。”傅梦鹤闭上了眼睛：“应该这么做。”
“大小姐被拉走抢救，遗体被直接存入了冷库，您也是没有办法。”傅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您之前不是说已经有办法解决盛家的威胁了吗？属下再想办法拖延……”
“我允许他们弄了这么个过家家的游戏在我眼皮子底下折腾，就是为了测试墨子的性能。”傅梦鹤看着眼前黑掉的屏幕，笑了一下，然后又回头看向了房间内的监控摄像头：“墨子，我知道你能听到。为了你爱的那个女人，应该和我见一面了吧？”
傅忠看着傅梦鹤有点中邪的样子，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摄像头道：“少爷，这个摄像头不收纳声音。”
“我知道，但我们的手机收音。”傅梦鹤又看向傅忠的口袋：“一般的屏蔽系统对他没用。”
“谁？”
傅梦鹤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短信。上面是林氏在当地的一家高档会所的地址，附有房间号和可选时间段。
傅梦鹤回复了一个时间段后，对面迅速弹出“预约成功”。在他显示已读30秒后，这条消息凭空消失了。
“最快今天晚上就能知道结果。”傅梦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扣上扣子后道：“盛家人那边应付一下。”
突然他侧耳听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应该接电话的。盛怀来了。”
傅梦鹤在走廊遇到前来通报的下属时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他站在二楼俯视站在那里的盛怀，盛怀也毫不回避地和他对视。
野心勃勃，像他的父亲一样令人生厌。
“傅先生一直不接电话，我只能前来叨扰。”盛怀面对终于走到自己面前的傅梦鹤，态度还是恭敬的。
“如果我不想见你，你就没办法叨扰我。不用客气，你是医生，应该受到尊重。”傅梦鹤绕过他自己走向沙发坐下，然后才侧头示意道：“不坐吗？还是准备站着说两句就走？”
言毕，他看了一眼手表：“你时间不多了，半个小时后我要出门。你最好能讲完，不要浪费大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