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说的话多了，也没见你们这些文人全听。”凤衔珠小声吐槽了两句，才又提高声音道：“这些食物，相较于前线将士来说，已经是十分精美了。既然做好了，又何必浪费？”
“你体恤士卒，勇毅果敢又有智谋，若是男儿，会是凤家的名将。”麟非时语气中有些遗憾，挥手让人把食物给她放下。
“罢了，我今日被血气熏到了，本也不饿，就给我端碗粟米粥吧。”麟非时愿意退一步，管家感动的要流泪了，立刻爬起来就去办。
凤衔珠也不客气，风卷残云毫不浪费的清盘了。
她看着被自己吃光的饭菜，感受着刚饱的肚子，深深感到了麟非时平时的饭量应该不多。
麟非时端着他喝了半天还有一口的小半碗粟米粥也有点意外。之前跟凤衔珠相见大多为了做戏，匆匆不暇，一般都是用些茶点，从没坐下好好吃顿正餐，也没想到原来的两人份居然被她一个人吃完了。
下人们也都十分惊讶，更是有些后怕。心想还好他家公子没用饭，不然凤夫人没吃饱，他们估计都得脱层皮。
凤衔珠吃完，看着有些呆呆望着自己的麟非时，拿起手帕文雅得擦了擦嘴，内心有些懊悔。
她来了这里以后，其他什么都好，就是吃东西没个节制。还好女帝的身体经常锻炼，她也保持了，使得新陈代谢得快。不然这肉长起来，冷兵器时代还怎么打仗。可是，天然食物真是太好吃了，她实在戒不掉！
饭后，麟非时也没留她，只是让人护送她回去。
凤衔珠松了一口气刚走到门口，又听麟非时道：“在颖川这段日子，还要经常叨扰你。”
“都是为陛下尽忠。”凤衔珠说的官方：“谈何叨扰。”
麟非时似笑非笑微微颔首，没打算戳破她的客套。
凤衔珠走后，麟非时转头向旁边的屏风：“怎么样？如我所说，是个有趣的人吧。”
屏风后走出一个苍白瘦弱的男子，黑色的袍子，黑色的眼圈，有些青紫的唇：“充满危险，谈何有趣？”
“我喜欢危险，那往往代表机遇。”麟非时坐下，瘦弱男子也很从容在旁边坐下。
“今天她在刑房应该认出我了。但她掩饰的很好。”虚弱的声音有气无力。
“可她从没见过你。”麟非时似乎有些不信：“我看她没有任何异常。”
“这就是她危险的地方。”男子皱起眉，他接过侍从递来的汤药，面不改色的喝下去，气也终于顺了点。
“我没有证据，但是她环视你的侍从们时，和我短暂目光相接，那一刻，我就知道她认出我了。”
“先生的身份并未公开过，在外，你最多是我府中一门客。她何以知道先生是我谋主？”
“那就要问她了。”男人的眉头始终皱着：“公子，在下有一问，请公子务必据实以告。”
“这是自然。”
“公子真想娶她吗？”男人的这一问让麟非时突然沉默了。他读懂了这沉默，接着道：“她实非良配。”
麟非时刚要说什么，男人抬手道：“我不是庸俗世人，并不在乎什么是否婚配，出身嫡庶。甚至可以说，若要成就大业，她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这话把麟非时的解释堵住了，只是缓了口气道：“那先生为何说她并非良配。”
“公子以为她是女人就不会成为竞争对手，所以她最合适，为妻，为母，为奴。”男人摇头：“但她不是。她龙睛凤颈，额头宽阔，本是后妃之相。但公子看到今日她的眼神了吗？”
“在刑房时吗？”麟非时回忆了一下：“确实过于镇定。”
“那是超出常理的镇定。她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从未征伐沙场。在新婚后第一天杀人应该是第一次，却可以面不改色的连着两天这么做。”
黑衣男子手指蜷缩，显得有些焦虑：“今日从她下马车，到刑房再到晚饭，全程始终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可她甚至还没有成年。”
“所以呢？先生觉得她会成为我的什么威胁？”麟非时不解自己的谋士在担心什么：“我不该娶她？”
“她会成为公子的主人。”男子话一出，原本还有点严肃的麟非时笑出声：“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幽默？”
“她会是个好的合作伙伴，言出必行，信守承诺，能力卓着。公子可以和她合作，但是不要相信她的任何关于感情上的承诺。这方面她是最坏的人选，因为她根本不懂人的感情，满口谎言，是个情感骗子。”
黑衣男子似乎有些力竭，摇摇晃晃站起身，旁边的小童赶紧上前扶住他：“我要去写曹无庸的'罪证'了。我言尽于此，公子三思。”
“情感骗子”凤衔珠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去安抚自己的夫君，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凤衔珠讲了今日的事后，不经意问道：“嘉禾，麟十二是不是有个随从，眼圈黑黑的，看起来得了很重的病。他是谁？”
玄嘉禾想了一会儿道：“哦，你说的是于濯枝吗？”
凤衔珠听到这个名字目光略微怔了一下，又掩去惊讶自然道：“这是个什么人？病的那么重，还被征用。”
“衔珠问我确实是问对人了，这个于濯枝六七岁时生了重病，被父母扔在庙等死。正巧那天麟夫人因为麟非时出生起就小病不断十分忧虑，前去拜佛。”
玄嘉禾说着倚在凤衔珠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庙里的大师父不知怎么跟她说的，她便认定要为儿子找个替身。”
“替身是于濯枝？”
“是的。据说当时麟夫人归途遇雨，在山腰亭子里避雨，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于濯枝，认为是上天送给她的儿子替身便救了回去。”
凤衔珠有些意外：“这？这也行？”
“可那之后麟十二确实再没生过病。因为是在农历六月的大雨中遇到的，麟夫人给了他新的名字，于濯枝。正是濯枝雨的倒影。”
“所以他就成了麟十二的替身？他们长相也差太多了吧？在替什么？”凤衔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