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菱双手拿着火铳指着面前的人，看着拔里加律如此怒火中烧的狰狞模样，她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半步。
“你的毒，也一样没什么稀罕的。”她说着，冷笑着朝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南疆也一样。你有的这些本事，都跟你的毒一般，空有诡异的外壳，内里烂的一塌糊涂，根本伤人不及！”
姜菱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刚才审时度势的模样不见了，整个人都染上了杀意。这杀意不比血战沙场的将军够威慑，可却无比纯粹。
而眼见面前的人这般滔天的怒火，拔里加律看着她，却只是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放下了挡着右眼的手，一如姜菱所预料的那番右眼完好无损，只是额头受了伤正流血着。
大概在她开火的一瞬间他还是做出了反应，火铳没能打到他的要害，甚至他还用内力抵挡了一下。否则这般距离的引爆火药，他就算不死也定然保不住他的眼睛。
“我改主意了，查拉。”拔里加律声音都被震的嘶哑，他说着，染血的双眸紧紧看着她，牵扯着撕裂的嘴角大笑着。
“你还是去死罢！！”
凛！
远在十几步之外的人眨眼间就到了她面前。
姜菱看着他瞳孔骤缩，险些没能反应过来，她用尽全部的反应力将手中的火铳对着面前的人开火。铜管轰一声作响，喷出火舌来，可那人却擒住了她的手腕扳向了天上，这一发火药终究是打空了。
“呵！”肚子被打了一拳，姜菱控制不住的弯下了腰去，身子倒钩着朝着远处飞了出去。
她在空中腾空着滚了两圈，随后落到了一边的草地上。姜菱倒在地上浑身制不住的颤抖着，捂着腹部，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随后她一刻不停歇的，强迫自己用意志力撑住，手哆嗦着摸向腰间，摸出了两根银针来，对着自己的胸膛匆匆行了两针。这两针下去她又呕出了一口血，随后一直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那一口气才通了，她呼吸才顺畅起来。
“凛。”
姜菱只入眼了一双皮靴，她视线模糊着，看不清鞋子上的花样。
拔里加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半死不活的人，冷冷的笑了两声。
随后他用足尖在她肩膀上点了一下，姜菱就像软了骨头似的朝着身边滚了过去，仰面朝天的看着他。
姜菱看着他染血的脸，双眸呆滞的，看不出情绪。随后她似乎是不愿意再瞧他似的，只看了他一眼，就把头偏了回去，又去瞧向他的靴。
火铳落在了他手上，拔里加律把铜管对准了脚边的人，没了再多说话儿的兴趣，只看着姜菱的脑袋，就扣动了机关。
砰！
火药味弥漫开，刺鼻的硝石气味让她皱紧了眉，尽管再怎么做出坦然的模样，真面临死亡时她还是难以真是心如止水。
姜菱只觉得耳鸣声响彻，整个头颅都成了针鼻儿，有丝线在来回搅合。她眼一黑，唯一能听清的只有心跳。
砰砰！
一声一声，她分不清是火铳声还是她的心跳。她只觉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像是夏日里忽然爆发的暴雨，连树叶都能打落。
姜菱呼吸急促起来，眼神渐渐恢复，唯一不变的是仍然疯狂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咚。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整个身子都因为心跳过快充血的发麻，唯一能动弹的，只有自己的眼神。
大概姜菱清醒过来在外人看只用了几个眨眼，可是她却觉得有一个时辰那么长。
耳鸣逐渐消减下来，视线恢复清晰的时候，那一双不知绣样的皮靴已经不见了。入眼的是一对很奇特的玩意，她脑子还混沌着，分不清楚。
额头痒痒的，似乎有血流了下来，可她没力气去摁住伤口，她只能尽力的分辨眼前的这对玩意到底是什么。
好像......
是一对马脚？
“救人！”
惊喊一声，震得她回神。铺天盖地的心跳声似乎渐渐弱了下去，她能缓缓听清周遭嘈杂的声响，大概是很多人同时踱过丛林的声响。
也看得清为何眼前这马儿只有两条腿。剩下的两条，正撞在了他的身上。
马儿身上披着铠甲，来人驾着它快的像风一样，颇有谁敢挡着就杀谁的意思。那人挡住了它的去路，不用一刻，眨眼之间就把他撞的飞了出去。
萧皖一手扯着缰绳驾马，双腿尽力夹着马腹，将马儿的速度提到最快，避免自己被甩下马背。另一手持剑平挥出击，朝着那人正扣动机关的手掷了出去。
漆黑的剑身带着一抹红霞的刀刃一瞬间来到了他的眼前，剑刃没能砍下他的手，却打偏了他火铳的管口。长剑飞在空中转了两圈，随后直直的插在了地面上，就在她眼前。
马匹随后呼啸而至，他被这一下冲的飞了出去。
姜菱看着眼前落下的剑刃，金黄色的剑穗随着风在空中摆动着，她短促的呼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忽然开始绞痛不已，整个身子都开始疼的抽搐，她额角冷汗直流，
“盯紧，一个不留！”萧皖朝着身后大喊着，静谧如水的黑夜被这一声打破了安静，却也不算吵嚷。
影卫不算多，只有百余人，他们隐匿在黑夜中，浑身上下只有露出来的刀刃能露出破绽，其余的任何一点属于“人”的气息都难让人察觉。
比起这群外族利用阵法和毒物隐匿生息，影卫更像是流淌在黑夜之中的水流，无声而寂静，只有滴在了人肌肤之上才能让人察觉其存在，随后再无声无息的被水滴溺死。
周遭开始了一场诡异的对峙，双方都寂静的可怕，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都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甚至连刀剑碰撞的声响都很少，只有血液喷涌而出的声响最刺耳。
两边的人像是迅速衰老死去的一样静谧，若非细细感受，似乎都无法知晓身边正在经历着血的屠戮。
“主子，姜大人伤的不算重，情况已经稳住了。”荼青蹲在姜菱身边对着萧皖汇报着，可萧皖并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