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没法。
只得从恩善堂掌柜这里找突破口。
“老头，你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好药，通通拿出来！”
恩善堂掌柜恨不得给楚言跪下：“能解他的毒的药，只有这个了……”
突然，千羽带着哭腔跑进来。
“陛下快去看看吧，我家主子突然昏迷不醒。”
楚言冲到寝殿，已经乱作一团。
苏锦辞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恩善堂掌柜跟着过来把了脉，不停地摸着自己的胡须。
“不是还有一天吗，怎么突然这样了。”楚言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
他的手没有回应，只是本能地勾着楚言的手指，肉眼可见他的脸色透明了许多，
恩善堂掌柜眉头高高皱着，皱着快能夹死一只苍蝇：“陛下让让，老夫给他施针试试。”
恐怕是药性抵不住，提前毒发了。
楚言起身让开。
苏锦辞的手没了力道支撑，重重滑落，正好压着楚言的铜香囊。
楚言被腰间一股强力拉扯，又坐了回去，低头盯着铜香囊，镂空之处可以瞧见里面的香粒。
铜香囊下方，还坠着一铜制小球，四下密封，似乎是实心的。
楚言取下铜香囊，放到眼前仔细打量。
以前她的注意力都在香囊中的香上，才注意到小球上有一处隐蔽的拨片。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装饰。
拨动拨片，小球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一粒丸状物，只有小拇指一截的一半那么大。
丸状物接触空气的一瞬，浓郁的清冽之气四下散开，几乎盖过香囊原本的香气。
“老头！”楚言兴奋地抓住恩善堂掌柜的手臂，“快来看。”
掌柜手一抖，针差点扎在他自己手上。
“你看看这是什么，朕瞧着不像香粒。”
楚言用铜片隔着丸状物递过去。
恩善堂掌柜鼻子凑过去，手指轻轻挥动，双眼放光。
“是九仙极草！”
他将丸状物拿远了些，又仔细嗅闻一遍。
“老夫闻这浓郁程度，应是将整株九仙极草混着其他解毒的药，都研磨在这一粒小药丸中了。”
“一个人独吞整株的药量，别说解这个毒，百毒不侵都有这个可能。”
楚言急急接过药丸：“快给他喂下！”
她亲手将整粒药丸喂进苏锦辞口中，又喂了点水助他咽下。
看着他喉咙滚动，真的将药丸咽下去了才松一口气。
原来苏锦辞将珍贵的九仙极草留给了她。
难怪苏锦辞总是跟她说，要随身戴好铜香囊，不要轻易丢弃。
哪怕厌烦了他也不要丢掉铜香囊。
原来藏了这么珍贵的宝贝。
“笨蛋。”
楚言轻抚苏锦辞的脸。
“你不说清楚，朕怎么知道里面的玄机，说得这么隐晦……”
她真的只是单纯地将香囊当成苏锦辞送她的礼物。
而她以为他说的珍惜，是不要忘了他这个人。
是她眼瞎心盲了。
“不是已经服了九仙极草吗，怎么还没醒？”楚言瞪恩善堂掌柜一眼。
恩善堂掌柜给苏锦辞把脉，这回脸色舒缓不少。
“体内刚经过一番大战，现在还很虚弱，让他休息休息吧，会醒的，后续叫太医来给他好好调养就行。”恩善堂掌柜乐滋滋起身，眼角都染上笑意，“这小子福气在后头呢。”
楚言守在苏锦辞身边，夜深了也不离开。
苏锦辞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幔帐，恍惚了好久，才认出在偏殿。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发觉身上趴着个人，看侧脸有些像楚言。
他是死了，还是又活了。
“言儿……”
他开口唤着心上人的名字，却因为喉咙干哑，几乎发不出声。
但楚言听到了。
她抬起头，看见苏锦辞睁眼了，且视线精准地锁定在她脸上，扑上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锦辞……”她压抑着嗓音里的颤抖，“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苏锦辞的手在半空顿了顿，不确定地抚上楚言的后背。
温热的体温通过掌心传来，他才敢相信是真实的楚言。
“言儿……咳咳……”
苏锦辞突然睁大了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能看见了。
他疯狂转动眼珠子。
想起身，但是身子虚得很，没力气。
突然，他似乎隐隐听到怀中啜泣的声音，颈窝处还有点湿湿的。
他一怔。
言儿哭了？
是因为他吗……
“言儿，你怎么了。”苏锦辞轻轻拍了拍楚言的背，哑着嗓子问她。
楚言在他怀里闷闷回答：“朕高兴。”
她脸埋在苏锦辞颈窝里不起来。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锦辞摇头，他感觉很好，除了口渴。
他想喝水，但又不好叫楚言起来，只能自己忍着。
到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嗓子干痒得厉害，才开口：“言儿，我渴……”
楚言静了静，缓和住呼吸，才猛地起身叫人：“千羽，给你家主子喂水。”
苏锦辞敏锐捕捉到，楚言在起身瞬间飞速抹了眼尾。
千羽给苏锦辞喂了水，罕见地话多了起来，围着苏锦辞碎碎念。
苏锦辞目光一直落在楚言的背影上，他让千羽扶他坐起来，然后把人又赶了出去。
“言儿……”他往里挪了挪，腾出身边的位置，“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哼，现在知道要朕陪了？”楚言冷哼一声，还是坐到了苏锦辞旁边，“抵死不拿出九仙极草的时候怎么就舍得了。”
苏锦辞瞥见她泛红的眼尾，心疼地伸手摸了摸。
“我这不是熬过来了嘛，你眼睛怎么红红的，难不难受。”
楚言嘴硬：“困的。”
语气听上去冰冷得很。
“对不起，这次又让你担心了，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你怨我怪我也好，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不会交出九仙极草。”
这是命里注定的劫数。
他能有资格为她分担，已经很满足了。
“九仙极草再好再珍贵，没了你，朕要百毒不侵有什么用。”
苏锦辞听出来了，楚言舍不得他，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都没有，只有高兴。
言儿心里有他。
“我这不是熬过来了嘛……”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那药丸不会给他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