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辞挣扎着爬起身。
异常冷静地盯着妄图抹他脖子的利刃。
他抿紧唇，暗暗握紧手中长剑，等待最后一击。
今日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蒙面人走出这条街。
铮——
空气中乍然碰撞出冷铁相接的巨响。
苏锦辞睁大双眼。
看着长剑被打飞，高高甩出，再笔直地落下。
“言儿……”他轻念着，不敢置信地望着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月色之下，逆着光，楚言身上好像镀上一层银色，似乎连她的发丝都在发着光。
苏锦辞看直了眼。
楚言挽了个剑花，再次蓄势猛攻。
蒙面人手中长剑被一招打飞。
见是楚言，他飞身后撤，眨眼间拉开楚言与他的距离，慌忙唤来手下掩护他撤退。
楚言随手摆动长剑，普普通通的一把剑如有生命般，转眼杀了一片。
长街里的血腥味比方才更加浓郁。
很快，白榆赶到加入楚言。
杀手撤退，他们安全了。
“锦辞——”
楚言扔了长剑，转身撞入苏锦辞怀中，狠狠抱住他，两人恨不得合为一体。
天知道她看到长剑对准苏锦辞的时候，她有多么紧张，心跳都要跳出来了。
不断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幸好赶上了。
她已经失去过苏锦辞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
“言儿剑法真厉害。”苏锦辞满心满眼都是笑意，他想抚摸楚言的脸，但突然觉得手上脏，只是温柔地揽着她的腰。
方才他与蒙面人打得难解难分，但是楚言能一招挑了蒙面人的剑。
她的功夫远在蒙面人之上。
难怪蒙面人要逃。
“那是。”楚言得意地勾起嘴角，“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她轻动鼻尖嗅了嗅，蹙眉。
“你受伤了？”
她收起脸上轻松的神情，上手检查苏锦辞身上。
刚碰到他的手臂，就听他“嘶”的一声。
楚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垮着一张脸神情比鬼还恐怖。
“无妨，小伤。”苏锦辞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
楚言沉着脸不说话，寻了处灯笼下，借着光检查苏锦辞的伤。
伤确实不重，长剑只是堪堪擦破苏锦辞的手臂，冬日衣服厚实，落在肌肤上的刃就没多少了。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再晚些都要凝固了。
“让你担心了，我心中有数，真的没有大碍。”苏锦辞笑着抽回胳膊，“回去包扎好就行了。”
“等等。”
楚言抱住苏锦辞的手臂。
苏锦辞想躲，被她牢牢拽住，伤口直接展示在她面前。
“为什么伤口周围的血迹是黑色的。”楚言问他。
按理说，应该是暗红色的。
苏锦辞见瞒不住了，索性将伤口袒露在楚言面前：“蒙面人剑上有毒。”
楚言呼吸一滞。
苏锦辞赶紧将手臂挪开：“虽然有毒，但我现在百毒不侵呀，你忘了……”
“苏锦辞——”
楚言一字一句念着苏锦辞的大名，神情严肃。
苏锦辞以为楚言生气了要数落他，收了声，乖乖等她发话。
突然，楚言将自己的脸埋进他怀里。
抱着他，一言不发。
“言儿……”还是苏锦辞先受不了了，柔声唤她。
楚言听着苏锦辞的心跳，随着他的呼吸，慢慢起伏，感受着他的体温。
只有这样，他才敢确认苏锦辞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完好无缺的、活着的苏锦辞。
她头一次庆幸，当年练功受的苦没白吃。
“这里离赏春园很近，先去处理你的伤口吧。”楚言淡淡地道。
直到处理处理好苏锦辞的伤口，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暂时隐瞒了的。”还是苏锦辞先开口。
楚言看向苏锦辞，默默握住他的手。
苏锦辞惊觉楚言的手是不正常的冰凉。
“我在后怕，同时又庆幸，幸好那日果断让你服下九仙极草，否则我不敢面对今日的后果。”
“我知你虽然百毒不侵，但以后你有不舒服、不开心的地方，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不要一昧忽视自己的感受，你对我是很重要的人。”
楚言的神情沉重到苏锦辞都受不了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忙脚乱将楚言搂在怀里哄。
“对了，找到那人了吗？”
楚言不是爱管热闹的人，突然抽身去追，定是有别的理由。
“你看看这个。”楚言取出木盒递给苏锦辞。
木盒四四方方、六面光滑，看不出有什么特殊。
“朕怀疑，那人就是用这个杀人的，追他的时候，他也用这个木盒偷袭朕，但实在瞧不明白这小玩意是如何杀人的。”楚言很是疑惑。
她本来想现在去京兆尹走一趟，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但苏锦辞受伤了，明日再说也不迟。
苏锦辞看出楚言的心思：“你不是让豫王报官了嘛，这个点京兆尹应该搜查得差不多了，你过去正好能问个结果，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他也很好奇，这个小木盒怎么杀人。
楚言斟酌一番，决定还是去一趟京兆尹府，不然今晚睡不着。
“陛下。”白榆神色凝重地进来，“宫里来报，关押萧齐钧的宫殿走水了。”
皇宫。
宫道上，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贴着墙根走，一路小心避开巡夜的侍卫。
两人左转右绕，最终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公主，这里就是锦鸾殿了。”
婉宁抬头打量一眼，一咬牙，拉侍女锦绣进去。
“公主，你真打算这么做吗？”锦绣跟着婉宁溜进锦鸾殿，心里怕怕的。
这里可是昭明殿下的寝殿，不远处就是承乾殿了。
万一被人发现就完了。
婉宁不说话，在寝屋里找到一格柜子，将一方小盒子放了进去，和一堆瓶瓶罐罐混在一起。
“怕什么，不是早就打听过了他平日根本不住在这里，况且现在他和陛下也都出宫了，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锦鸾殿虽然是苏锦辞的寝殿，但他不住这里，他的人都跟在承乾殿伺候，锦鸾殿只留了洒扫的下人值守。
这个点，根本不会有下人待在殿中。
“东西放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