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
他终于再次抬起头，也能说话了，虽然眼神依旧黯淡，好歹能瞧见些光。
“嗯，我在。”
楚言搂过苏锦辞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陪着他坐了许久后，他骤然猛抽一口气，僵硬的身子渐渐恢复正常。
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表示歉疚。
楚言拍了拍他：“没事的，赶了一天的路，是该休息一下了。”
正好白榆问完话回来，她赶紧转移话题。
“那老翁说的鬼怪是什么？”
“主子可知，昭山已经封山许久了，差不多从北昭灭国那年开始。”白榆面色略显深沉，身为飞云卫的他，也觉得这里的杀孽太重了。
楚言不在乎：“也就是说，还是有路进山的。”
白榆抿着唇，脸色有些一言难尽，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再往前走二里地便是。”
楚言朝前方看一眼：“那老头还在吗？他愿不愿意带路。”
万一前面又出现一个“神秘”的村子呢。
“老翁走了，他说附近十里八乡都没有村落，若他再不回去，恐怕不能在天黑之前离开昭山，会被山里的鬼怪吃掉的。”
老翁开口闭口都是鬼怪，对昭山畏惧得很。
苏锦辞也是，靠近昭山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她越发好奇：“昭山里到底有什么，让他如此讳莫如深。”
昭山离玄都很近，以前人烟并不稀少，但渐渐的在昭山里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便有传闻昭山里有吃人的妖怪。
原本传闻只是传闻，没有证据，玄都城的百姓都当茶余饭后的乐子。
后来北昭皇帝听说了传闻，很是生气，天子脚下容不得鬼怪作祟，便派了个郡王过来“捉鬼”。
郡王进了昭山后，彻底失踪了。
没多久，便有人在昭山撞见浑身黑色的鬼，至此便坐实了昭山有鬼的传闻。
更诡异的是，“见鬼”后没多久，北昭就被灭国了。
北昭所有皇室被北璃屠杀殆尽，尤其是皇宫里的那些人，皇上皇后，以及所有的妃嫔、皇子、公主全部被杀，一个都没放过。
尸首悬于城门之上数月，腐败成白骨后，全部丢进了昭山。
没有坟冢，全喂了野狼。
皇宫也被一把火烧得七七八八。
之后又是连年战争，直到玄都城到临越国手上，才逐渐安稳下来。
历史种种，玄都附近的人觉得昭山的怨气和阴气太重，再也没人来了。
听完白榆的叙述，楚言眉头高高皱起。
这哪是鬼怪，是北璃那些吃人的鬼。
“早有耳闻，北璃消灭北昭的手段并不柔和，没想到这么的……残暴血腥。”
北昭皇族上下几百口人，居然全部杀完了。
流淌的血都能染红宫门前的长街吧。
楚言又是一阵唏嘘，北昭皇族风光百年，被灭族后居然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留下。
萧珩下手也狠，尸首全扔山里喂狼。
他得是多厌恶北昭皇室啊，跟现在谨慎畏缩的他截然不同。
白榆一脸严肃：“主子，昭山阴气太重，里面都是北昭皇族不散的鬼魂，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
“胡说八道！”楚言呵斥白榆。
怀里的苏锦辞又颤抖起来，好不容易哄好的人，白榆又说些胡话吓他。
“世间没有鬼神，我不信这些，更何况我是天子人皇，区区鬼怪应该敬畏我、躲着我才是。”
“哪有我躲避的道理！”
不过，父皇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隐藏秘宝。
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是需要手段传播的。
她现在甚至怀疑这里面就有她父皇的手笔，为的就是不让闲杂人等接近这里。
白榆汗颜：“主子说的是，是奴才胆小了，奴才认罚。”
“言儿。”苏锦辞缓缓抬头，声音异常冷静，“我想进去看看，带我一起吧，我不怕。”
他也好奇，昭山里的鬼怪还有没有人形。
再度启程，沿着山路越往里走，光线越来越暗，也越发得阴冷。
身下坐骑不安起来。
几人屏气凝神，十分小心，以防有人扮鬼趁机偷袭。
阴暗诡谲的气氛下，最适合装神弄鬼。
楚言停了下来：“有盔甲摩擦的声音，还有马蹄声。”
昭山里真的有其他人！
夸嚓——
夸嚓——
夸嚓——
来人一步一缓，并不着急，马步从容但沉。
还有铁甲摩擦的声音。
“这人不仅骑马，甚至可能重装骑马。”苏锦辞略显兴奋地冷笑，“不会是留在昭山的阴兵吧。”
楚言拧眉：“老翁说无人进山，山里怎会有人重装骑马。”
昭山陡峭，没人会选择在这里骑马。
他们并未刻意压低声量，马蹄声越来越近，对面那人肯定也听到他们说话了。
但那人不躲不急，依然不疾不徐步步靠近。
说明那人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以一己之力解决他们所有人。
密林树阴下，一身骑黑马的身影逐渐显现。
那人身着软玄甲，黑面覆面，戴头盔，手执长戟，腰间佩剑，身下坐骑毛色乌深，身形不算高大，但四肢粗壮。
从头到脚都是深沉的玄色，压迫感极强，若是在视线不好的夜色下，更加难以凭肉眼发现他的存在。
“骑兵？”楚言越发震惊，“山里为何会有骑兵，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骑兵不会单兵作战，如果眼下有一名，说明附近有一群！
楚言冷汗瞬间下来了。
难怪这人根本不怕他们。
在绝对战力面前，他们这点功夫和伎俩根本不够看。
那些人看见的“鬼”，恐怕也是这人吧。
那人抬起长戟对准他们：“报上开门密令，否则，死。”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一开口，杀气十足，语气一顿一顿的听上去真的有点像鬼。
所有人都看向楚言。
密令是什么。
楚言眉头高高皱起，父皇的秘宝里，根本没有提到什么密令。
只有两张需要拼合的地图，还有……
她想起来了，还有一节竹节状的玉。
“是这个吗？”楚言将玉高高举起。
长戟转动朝上，男子没杀了他们，可是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东西对了。
但是密令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