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川被捕，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北江这潭深水，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渐成巨浪。
短短3天，公安方面捷报频传，以郑大川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团伙成员到案八十五人。
而市纪委这边，依据柳飘飘提供的铁证，同步“双规”了八名重要岗位的官员。
其中，沿河区委书记王洪涛、住建局局长张克艰、财政局局长钱斌这三人的落马，尤其引人注目。
他们都是手握实权、能左右一方经济发展的关键人物。
一时间，北江官场风声鹤唳，比李福军案发时更甚。
一些与郑大川集团有过牵扯的干部，更是寝食难安，办公室里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都能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间几乎一边倒的拍手称快。
一些过去只敢在私底下流传的秘闻，如今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谈资。
更有情绪激动的市民，不顾城区禁放鞭炮的规定，在深夜点燃了爆竹。
那零星的炸响，每一次响起，都像是在官方肃穆的通报上，添上了一笔鲜活的民间注脚。
市委书记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这3天，他几乎坐镇指挥，张立军和廖永华成了他办公室的常客。
此时，两人再次到来，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
“宋书记，”张立军嗓子有些沙哑汇报道 ，“郑大川这块除了现在有罪证，对其他事矢口否认，一言不发。”
宋卿又扔给张立军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证据链扎实，他不承认，法院照样能判。他这是在赌，赌外面还有人会捞他。”
他想起周刚传来的信息——郑大川到政力大厅前，确实与京都一个号码有过短暂通话。
“我看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张立军有些着急。
“不急，”宋卿吐出一口烟，“给他点时间，也给他背后的人一点表演的空间。我们现在要的，不仅仅是郑大川的认罪书。”
他的目光转向廖永华。
廖永华立刻会意，接口道：
“纪委这边，王洪涛、张克艰、钱斌三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交代了一些与郑大川的利益往来。”
“但他们很狡猾，交代的都是我们已经掌握的情况，对于更深层次的问题，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保护伞’，都在避重就轻。”
他顿了顿，补充道，“看样子，他们也在观望，等着看郑大川这面旗子到底会不会彻底倒下。”
“有突破口就是好事。”
宋卿走到办公室中央，目光扫过两位得力干将。
“现在的局面很复杂，我们在明，敌在暗。除恶务尽，这把刀既然挥出去了，就必须砍到底！社会稳定和案件侦破，要两头并重。你们两个部门，信息必须无缝对接！”
“是！”
两人齐声应道。
宋卿的语气放缓了一些，看似随意问了一句：“这几天……压力不小吧？有没有人给你们打招呼，递条子？”
廖永华脸色一沉，腰板挺得笔直：“书记放心，我以党性担保，不管谁来打招呼，案子一定一查到底！”
张立军则苦笑一下，拍了拍口袋：“我那部私人手机，三天没敢开机了。”
宋卿闻言，走到两人身边，重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个动作无声，却传递着千钧力量。
“辛苦了。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历史，会记住我们此刻的担当。”
送走两人，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宋卿知道，“破”已初见成效，但北江的未来，关键在于“立”。
他按下内部电话，对康伟吩咐道：
“请高峰部长过来一趟。”
5分钟后，高峰敲门进入。
北江的情况，他看在眼中，此时书记找他，定是关于人事方面有新的安排。
“宋书记，您找我。”
“高部长，坐。”宋卿直接从办公桌后走出，同高峰一同坐在沙发两侧。
“高部长，这几天的情况，政府上下风声鹤唳，很多干部应该都无心工作吧？”
见高峰点点头后，他继续说道：
“‘破’很重要，但‘立’才是根本。北江的发展等不起，老百姓的期盼等不起。请你过来，就是想让你这个‘参谋长’为我们北江的干部队伍，开出一剂‘稳心聚力’的药方。”
再次点头，高峰明言：“确实，部分单位已经出现了工作停滞、观望等待的苗头。当务之急，是稳定队伍，明确导向。”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具体来说，有几件事需要你这边立刻着手。”
宋卿给予肯定后开始布置。
高峰坐直一些，拿出小本准备记录。
“空出来的几个关键岗位，我建议立刻从现有副职、或者表现优秀的区县主管中，考察提拔。”
“原则就一条：业务过硬，历史清白，在郑大川问题上立场坚定。 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位置是留给干事的人的，不是留给‘站队’的人的。这件事，你要亲自抓，尽快拿出人选方案。”
高峰心领神会，立即跟进：
“好，我们之前做过摸底，财政局常务副局长李默然同志专业能力突出，作风正派，在之前与郑大川相关的款项审批上顶住了压力，可以作为重点考察对象。住建局那边，副局长王……”
宋卿微笑打断他的后续：“具体人选你把关，我相信你的眼光和专业判断。方案成熟后，直接上常委会。”
顿了顿，宋卿语气郑重起来。
“关于春风同志，我想让你代我同他谈一谈。”
高峰坐的更直一些，韩春风的情况他已经了解，现在宋卿让他代为谈话，更是对他的信任。
“您说。”
“他犯了错误，但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相信组织。我的意见是，引导他主动辞去市长职务。”
“之后，我会向省委建议，考虑到他的立功表现和对北江情况的熟悉，看看能否平级调动一下！”
说罢，宋卿也叹了口气。
高峰心里明白，宋书记能这么安排已经是对韩春风最大的保护。
“行，我去和他谈，我想这应该是他最好的结果了吧！”
说到这里，高峰感觉领导应该是话已说完。
主动站起说道：“那我就马上去安排！”
“等一下！”
宋卿叫住对方。
“康伟在党办这边已经有十几年了，工作能力很强，一直没有个机会，你先帮我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位置，然后我再同他谈谈！”
宋卿指了指门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