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彰一副了然的神色，“我知道，没关系。‘黑’是互通的，只要身上附着过黑且没被清除无论肉眼是否能看到‘黑’都会存在。”
“打獞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还以为他只能使用已经无主的神迹，原来都能使用？”
“与神迹主人是否在世无关。”离开了人的明彰走路不再端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打獞人施展神迹的条件极为苛刻，正因如此他需要巨量的愿望来维持。不仅是使用神迹，更是维持自身的存在。”
“这个概念似乎已经极度接近真理了？”
“差得远。”明彰摊手。“真理们玩得可比这有趣。斗转星移，只有他们想不想，没有无法做到。”
“他们就没有束缚？”
“有，当然有。但他们有一万种方式让事情往他们可以使用特权的方向发展。”明彰轻轻笑了一声，“但他们很擅长找借口。”
莫生祭感受过，非常清楚当他们不愿正面回应时能找到多少匪夷所思的借口。
“那么公主是去做什么了？”
“时刻将近，她去杀一些漏网之鱼，免得到时混乱中让他们跑了。”
“漏网之鱼？谁？”
“天一、天二之类的。”
“他们不是同二哥他们在一起吗？”
“若真要说起不过是趁他们闹事时浑水摸鱼溜走而已。蓝苍岚恨透了奉天台那几个老头，怎会容忍他俩。”
“为何？据我所知他们并无冲突。”
“蓝苍岚闭关前将蓝双焱交付给皇甫氏抚养，准确的说是皇甫晔。等他出关时蓝双焱却养在了帝后膝下。”
莫生祭明白了，“他不希望公主介入权力中心。”鉴于他俩父母的所作所为，蓝苍岚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他确实有这个能力。若未闭关，有他在，哪怕是皇甫晔也不敢强行带走蓝双焱。”明彰在梦中看到了这一切，“所以说命运，他们三个可以让一切以符合他们想要的方式发展。”
这时莫生祭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将婴灵交给她的人。
“万原呢？他那个能同时召唤出所有时间线的神迹不可能让他这样太平的告老还乡。”
“你都说不可能让他太平了。”明彰看向壁上山的方向。“也只剩下他们几人而已。”
“为什么非得这样？非得杀了他们不可？”莫生祭对这点一直十分不解。“不单单是他们，还有那些已经坠落的司主和上司们。”
“因为你没经过盛法时代。你不知在那个时代的我们能做什么。”
“我见过。”
“在时间中当旁观者见过同实际经历过是两回事。刽子手、打獞人都是只有在那个年代才可能被创造出来的存在。我们可以如此接近成为神。实际上信徒也确实就将我们当做神在信仰。”
莫生祭听懂了明彰的意思，难保会有人对过去念念不忘。毕竟他们要推翻的不仅仅是现在，而是这整个天窗下创造出的帝国。
“但万原他……”
“人心不可测。”这是莫生祭今天听到的第二遍这句话。“连帝后都坠落了，哪怕只落下一个都会带来巨大的隐患。”
“我明白。”莫生祭沉声道：“那么瑞炽呢？他也是那时留下的神谕之子。”
“瑞炽？他是在无神时代才觉醒的孩子。”
“是吗？”莫生祭有些吃惊，她还以为瑞炽也是出生便身带异象的神谕之子。
“是。甚至他觉醒神迹时因不会控制而引发了巨大灾厄。这也是他修行咒术的契机。”
这些事她兴趣并不大，莫生祭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瑞炽的感情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我刚刚觉得这些事无所谓。”
“那也没什么，过去的无聊事而已。”明彰不以为意。
“这不是随便的谁，而是瑞炽。”
明彰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是不是很早便对他没那么在意？”
莫生祭认真回想了一下，“似乎从一开始就并不怎么……”
“这样看来他的愿望要更先一步实现了。”明彰轻轻地笑了，“谁能想到最先实现愿望的竟会是他。”
“怎么突然扯到愿望了？”
“都说蓝双焱被命运裹挟，瑞炽比之如何？”
瑞炽是前朝遗孤，可想而知。
“你是说他想要自由？”
“这是每个神谕之子都有，且绝无法实现的愿望。”
“那就是命定之人。”
“这样频繁更换身体，魂魄之间的联系在不断减弱。你见过他的魂魄吗？”
“没有。”莫生祭摇头，“他们都会将魂魄藏起。”
“你没藏。”
“没人教。”她摊手，“瑞炽藏私。”
“他若是不藏私，也不能有同储帝谈判的资格。”
莫生祭愣了一下看向他，明彰披着这样一张皮让她非常不适应。“你叫振麟作储帝？”
明彰一下也愣住了，“我刚刚说得是储帝，不是莫倾焕？”
“不是，是储帝。”
明彰对这蓝双焱都是直呼名字，没道理会喊储帝。
“这样看来储帝也能松一口气了，他最担心的无非是命定会选择蓝双焱。”
莫生祭一听便明白了，这解释了她对储帝感觉的原因。“还以为起码振麟是由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想摆脱天窗的束缚怎会这样容易，哪怕你是有史以来最受天窗爱戴的神谕之子。”
“可现在不是人人都听不到神谕？”
“他们只是躲起来了而已，一如百年前。虽受朝拜，但天窗也不过是一群胆小鬼罢了。”明彰看向天空。“哪有会躲在信徒身后的神明。”
莫生祭闻言看了他一眼，自然地转开了话题。“这次替代公主是要做什么？”
“蓝双焱说我可以随心所欲的闹一闹。我想过过她的日子。”
“她在宫中自是可以横着走。”
“听闻她克己守礼。”
“是没错。”莫生祭叹了口气，“活得真累。”
“这是保持自我的一种方式。她太频繁地更换身份，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维持自己的意识。不然很快就会混淆。”
“你见过很多人、很多事。”
“这算得上是长寿的优势。”
“算是优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