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息摆了一张板凳在帝君的案台边，帝君斜靠在榻上问她：“那你今日前来的理由又是什么？”
屋中弥漫着强烈的药味，似乎是想以此来掩盖帝君身上日益严重的尸臭味。莫生祭猛然惊觉：“您早就崩了？”
空气瞬间凝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莫生祭立刻跪下。“请帝君降罪。”
“你说了事实，何罪之有？”
她迟疑地缓缓抬起头，“您……真的？”
“只要魂不散，长命百岁的方式有很多。”皇甫晔凉凉得开口，“瑞炽未教过你？咒术十分擅长才是。”
“但这是何时发生的？怎会毫无声息。”
“太过年轻自满，想挑战神明的结果。”皇甫晔看向她，“原本的你也死在了无极君祭的那日。”
莫生祭稍加思索便明白了皇甫晔的意思。帝君扫清登帝障碍后在没有“命定”的加持下依然进行了无极君祭。
“您是那时才知道瑞炽的存在？”
“只有这一种可能。”
这也同样解释了为何帝君在位多年后才有了子嗣，天窗不仅对天宗十司是必要的存在，对帝族也是同样。
“是因为岩卜天窗不在的关系吗？”莫生祭想起了在地下神殿中储帝与岩卜天窗之间的联系。
“你很灵活。”帝君赞许道。“起来，坐。”
“您为何要告知宗姬这些？”
帝君打量着她，“你的自称又变回了谦称，无趣。”
莫生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刚竟说了“我”。“请帝君恕罪。”
帝君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琐事，“储帝跟你放出了那个东西，想必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病痛显然没有影响帝君的思维，帝国中发生的事依然会很快进入他耳中。
“是，帝君请放心。”
“那么焱儿很快会回来，她与莫倾煜会成亲。”
莫生祭一愣，“帝后丧期未过。”
“礼不应在孝之前，帝后若能看到想必也会心安。”
这是别人的家事，她自然不能再多嘴。“淳王府随时都可。”
“旨意会待焱儿回来后才下达，你可以回去告知淳王提前准备。焱儿不要公主府，但她娇生惯养惯了，现在你们府里那点地方远远不够。”帝君说完便重新提起笔，“你可以下去了。”
莫生祭觉得她似乎知晓了一些帝族密幸。
皇甫晔送她出宫，“最近的事觉得有意思吗？”
“您是作为辅司大人还是‘天理’提出的疑问？”
他显然没想到莫生祭会问这种问题，侧着头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作为一个人。”
“没有‘人’能活得像你们这般漫长。”莫生祭虽然这样说但依然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觉得有趣。反而有些可怜公主。外人只见她承蒙圣恩，不见她连一个姓名都不能拥有。”
“这点我很早便劝过她。”皇甫晔颇为无奈，“但她不是一个会听话的孩子。”
“你们就是这样骗自己的？”莫生祭冷笑。“若真要劝，不让她使用少宫主即可。”
“她是受神谕的三司之子。”
“蓝双焱也能做少宫主。他们摄生宫的那面面具就能隐藏身份，非得使用一个不生不死之人的身体，如何能健康？”
“你是在为她不平？”
“不。”莫生祭碧蓝的眼睛紧紧盯着皇甫晔，“我认为伪善的你们不配实现愿望。嘴上诉说着爱意，实际却只是在消耗她的存在而已。”
皇甫晔只是略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当然了，我对你们来说无足轻重。”
“你想要自己变成一个举足轻重的人？”
“我会的。辅司大人请放心。”
“你有些变了。”皇甫寻找着措辞，“攻击性变强了许多。”
“因为情况变了。我现在有了能这样与你说话的地位与力量。”莫生祭停下脚步，“送到这就行了。辅司大人请回。”
“郡主还是小心为妙，毕竟帝都中依然不太平。”
她头也不回得跨出承天门。
在极昼的影响下，帝都的人们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人们的生活节奏也被打乱。然而，打更人却依然坚守岗位，按照惯例进行报时工作。
尽管如此，天空中日月同辉的奇异景象还是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和议论。各种传言不胫而走，有人说这是上天赐予的祥瑞之兆，预示着国家将繁荣昌盛；也有人认为这是天窗发怒的表现，可能会给帝都带来灾难。
这类事情原本应该由君临宫来处理，他们有责任平息谣言，维护社会的稳定。然而，莫倾熠却似乎对这些传言放任不管，任由它们越传越烈。
关于日月同辉的昭示，通常都被视为一种吉祥的象征，代表着繁荣和昌盛。莫倾熠或许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认为可以利用。
不做干涉，让这些传言自由传播。既可以让民众对统治充满期待，又能在一定程度上转移人们对其他问题的注意力。
莫生祭也懒得管这些，只是这极昼确实是该处理了。
在梦中时，蓝双焱曾击落过日月。虽是在梦中，但那个梦映射的是真实的现实。说明日月并非在遥不可及的地方。若这极昼是西英长公主的手笔，那她猜测玄灵殿中有触及日月的方式。
也很合理，既然有能触及天窗的道具，自然也会有能触及日月的。
在摘星阁坍塌的现在，最近的穿界门是城郊的连宿山。正好明彰说蓝双焱在那，她也有问题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