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祭总觉得有哪不对劲，“这是你的想法，大公子呢？”
“那就得去问他了。”皇甫晔摊手，“你是回帝都还是待司中？”
那种有什么被她遗漏的感觉始终围绕在她的心头。莫生祭想了想又问：“你们三人之间会私下联系吗？”
“谁愿意见他们。”皇甫晔更不高兴了。“你觉得凌允华是故意与王子优合伙？”
“不可能吗？”
“当然可能。”他起身，一手捞着凌允华往司中走去。“但我若是你便不会做这种猜测。没有意义。”
“为何？”
“‘我们’、‘你们’、‘他们’，分别是不同的存在。互相无法理解对方。”
想起临行前少宫主说得最后一句话莫生祭浑身冰冷。眼中的皇甫晔突然变了模样，她问：“你准备如何？”
“我？”皇甫晔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回过头。“我养了个这么乖巧的徒弟，并不渴望变化。”
“那么你比想象中要更爱她。无论这份爱意代表的是什么。”莫生祭转身离开。情况有变，她得回帝都去。那些原本等待放置的人，都得动。
没想到身后的皇甫晔却突然开口，他语气虽平淡但全然没有平常地游刃有余。“你能看到的是魂魄，不是思想。”
莫生祭意外地冷漠，她只是微微回过一点头。“你养育帝后，帝后养育公主。但你真的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吗？”
皇甫晔冷笑，“你知道？”
“我知道。”莫生祭不再搭理他，向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等着瞧。孩子的叛逆期，或早或晚总会到来。”
真理目前不是她的首要问题，她瞥了一眼代替天窗悬于空中的眼珠。三眼教的崛起已然不能阻止，但没关系，原本留着莫祈是因为她是“唯一”的“不可能存在”。既然现在情况有变，她就只是个变量而已了。
莫生祭神情冰冷，现在是测试那些骗子真心的时候了。
虽然外头在闹灾，但因雨水逐渐减少的关系帝都早已恢复了日常的秩序。她厌恶地看向无尽灯，尤其是这过白的灯，让人难受。
“郡主有何事？”公子炜靠在天梯的第一级梯上。
他的魂魄已完全与莫晗昌的融合，但意识显然没被剥夺。莫生祭说：“莫昌晗的目的你清楚吗？”
公子炜挑眉，“郡主问这是为何？”
“你觉得莫祈真是必要的吗？”
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公子炜眉头紧锁。“为达成夙愿是必要的。”
“她并非‘唯一’一个当世存在的‘不可能存在’。适才我们已将吞云天窗拉下，出现另一位‘不可能存在’，且他显然比这一位要更有价值。吞云天窗已关，‘命运’也合上了双眼。”
“命运？怎么可能？”公子炜变了脸色，“他们怎么可能合眼？”
“所以我们一直想做的事对‘他们’来说非常简单，但也并非是对每一位‘他们’而言。”莫生祭仔细观察着公子炜，他才得到力量不久，并不能熟练使用。再加上他的初心，会是个好帮手。“我们的目的相同，不是吗？”
“说说你的计划。”
“他们马上会到沧国。趁乱杀‘她’，关无尽灯。”
“无尽灯？为什么？这是储帝的意思？”
莫生祭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神给予的是极夜的试炼。神只会给予能度过的试炼。”
“无尽灯不也是度过试炼的一种方式？”
“也许正是无尽灯的光将日轮遮了呢？”
公子炜终于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想做得事很危险。”
莫生祭微笑，“是我们。”
“无论是你或是你们都不重要，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因为你的愿望是让他看到你，我们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有多大把握？”
“四方天柱能实现干涉天理以外的所有愿望。”
“你们自己的愿望又如何去实现？”
莫生祭知道公子炜已被说服，她经过他身边跨上天梯。“所以我正在为了实现我们的愿望而行动。”
“靠自己，好。”公子炜鼓掌。“若我们早些有这样的接触就好了。”
“若你没有现在的力量，我也不会选择你。”
“说得对，没有回头路。”公子炜同样向前走去。
天梯顶上等待她的是莫倾熠。他少见地穿了件黛色莲纹宽袍大袖，手交叉收在袖中。“在你上来的这段时间中我在想，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错觉。是因为我们一直不曾出手？”
“因为你们太过傲慢。”
“傲慢？我们？”莫倾熠被逗笑，“你还没见过真正傲慢的我们会做什么。”
高度差导致她必须要仰视才能看到他，但莫生祭的直觉告诉她最后这一格楼梯她不能上。莫倾熠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度。“直觉依然很强。”他向后退了半步，那原本光滑如镜的金砖上，竟然不知何时凭空浮现出了一层浅浅的水。这水清澈透明，宛如一面薄纱，轻轻地覆盖在金砖之上。
只见那层浅浅的水中，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荷花如雨后春笋般钻出水面。它们或含苞待放，或盛开如盘，每一朵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未受邀者，不得入宫。”他站在高处，俯视下方。“这，才叫傲慢。”
莫生祭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理解蓝双焱为何多年来与莫倾熠的关系始终未曾更进一步，同时自家大哥游刃有余态度的原因也在于此。“‘命运’已沉默，你们并非不可触碰。”
“那你们便试试。”莫倾熠抬眸看向矗立于不远处城郊的紫藤树。“你对皇甫晔说孩子晚到的叛逆期来了？拭目以待。”
未有任何准备莫生祭不准备硬闯，但她实在是对无尽灯的白光厌烦透了。
四盏无尽灯，位于四座神山的上方，位于四方天柱的顶端。莫生祭又看了一眼无尽灯，随着她转身的瞬间，四方天柱同时张开了茂密的冠幅。
这些冠幅如同巨大的绿色天幕一般，迅速地展开并合拢，将那无尽灯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原本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无尽灯在这浓密枝叶的遮蔽下，光芒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绿色帷幕所掩盖。然而，尽管如此，仍有一些细碎的光线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顽强地透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