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亦寒见到兰风上前也没有动作，只愣愣的跪在原地，消化这过量的信息。
这不是自己该处理的，手腕上的楚兰风在见到年亦寒的时候就反常动了一下，她虽然没说话，但兰风还是顺从了楚兰风的心意，将身体还给了她。
记忆变成碎片，楚祈言的脸和年亦寒的脸在记忆里交织融合，最后变成了现在年亦寒的脸。
楚兰风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如乱麻。
自己不想面对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什么？”
“……”
地上跪着的人精神快要崩解，他没说话也听不到楚兰风的话，她叹了口气，知道他不是在纠结自己性别的事，而是在纠结自己到底是青锋道尊的徒弟，还是楚兰风的兄长。
毕竟自己也曾经纠结过。
这些前世记忆本该在他飞升能力更强的时候才能接收，但现在被齐陌解开提前知道，于是严重影响了他对自己身份的认知。
尤其是这两世的身份相差不远，且都和现在的自己有关。
这是崩解产生的主要原因。
楚兰风俯身，抬手捧住男人垂下的脸庞，让他的眼睛看向自己。
那双代表生灵生机的绿色眸子现在失去了光，只留下了一地灰暗的荒芜，杂草丛生，看不到希望，也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面对快要崩解成碎片的徒弟，自他长大后自己有意疏离的心在此刻终于软了下来，楚兰风闭上眼俯身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
“你是年亦寒，是我的大徒弟年亦寒。也是楚祈言，是我的哥哥楚祈言。但不论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你就是你，我爱的只是你。”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披上人皮的怪物处在文明社会会下意识模仿人的一言一行，这样以为自己也会成为人类，殊不知皮囊下还是怪物。
可怪物一开始就是怪物吗？
畸形的环境诞出畸形的爱。
她应该在找到他的转世的时候就直接说你是我的童养夫，而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直接模糊了记忆甚至将自己都欺骗过去，只当他是自己偶然救下来的孩子。
她从一开始扼杀了自己爱上他的机会，试图阻止自己的心，可行动间却给了对方爱上自己的可能。
她不想面对那窒息的过去，也不想面对自己在窒息中生出来的病态感情。
可现在，就因为自己的不敢面对，身为‘怪物’她亲手创造出了另一个‘怪物’。
到底是亦寒还是遗憾，楚兰风自己都说不清。
这事楚兰风自己都理不清，兰风更是表示不插手，她只管完成任务。
封印解开的时机不对，天地灵气开始运作起来，连锁的天地封印阵渐渐恢复，被人强制打开的封印又开始慢慢恢复，意外流露出来的记忆又被拉回了封印。
兰风停住输送灵力的手，因果道法笼在他身上，但因为封印的恢复，所以也只是笼在他身上，并没有完全进入他的心。
本应在这时候参悟的道法在外力的打扰下被拒绝，会对后面的修炼产生影响，得想办法解决。
温热的水珠掉落在上眼睑，沉寂的眼球不适的动了动，动作间被睫毛拦住水珠顺着他的眼尾滑了下去。
“……师尊？”
“嗯。”
沉寂的年亦寒被唤醒，上一世的记忆和刚才的对话全都被封存，只待合适的时机才会解开。
现在她只需要处理当年的事。
“师尊，当初是弟子以下犯上……”
当年的事年亦寒根本不敢多想，重新获得那段迷乱的记忆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摸清了师尊的性子。
当年欢宜谷圣女为了得到楚兰风，给她下了狠药，不和人交合纾解药性那修为就会全废，变得跟废人无异。
楚兰风不得已和他解毒，解了毒清醒后她就冲到了欢宜谷，杀了大半的人，而年亦寒醒来后就开始想要怎么办。
“师尊，当初是弟子以下犯上，师尊怜悯我没有让弟子自戮，但现在记忆恢复弟子也不想让师尊为难，所以还请师尊同意，让弟子履行当初没有完成的承诺。”
同样的道理，不同的话语，年亦寒再次以自身为筹码，赌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地位。
不同于第一次拿剑抹脖，这次他直接将灵力汇在手心，作势要拍到自己头上，而在他意料之中，师尊再次拦住了他。
以退为进，利用师尊对自己的爱和包容，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上次他成功了，这次他也成功了。
楚兰风站直身子，看向年亦寒的目光复杂，也没了刚才那副脆弱的样子，刚才感知到的泪水仿佛只是年亦寒的错觉。
不合时的爱意被收回到心底，她现在又成了世人眼中的青锋道尊。
“你已经合体中期，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但关于我的身份你不能说出一言半语，”
“弟子明白。”
得知师尊其实是女性的喜悦以及两人已经有肌肤之亲的事实都被抛在了脑后，在年亦寒心中，师尊是什么性别，有没有、会不会和师尊发生关系那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在这些事情发生后还能不能留在师尊身边。
而这也是他主动提出以生命为代价迫使师尊退步的主要原因。
兰风睁开眼，那双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恍惚间以为是不妄，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接着楚兰风的话，声音平静：“另外你已经合体期，本尊已经没有什么能教授你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你去万法寺修行，我会拜托寂心继续教导你。”
这些日子长青界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钱氏的族长钱磐竟然就是青鸿书院万魂幡事件的主谋，甚至近几百年的弟子失踪也是他搞的，
二是欢宜谷彻底灭宗，新一任圣女惹上了那位的大弟子，那位直接将欢宜谷屠了个精光，连在深山老林里闭死关的上上任谷主都没放过，
三还是跟那位的大弟子有关，他得了机缘传承修为直达合体中期，成了无上剑宗的又一位长老，长青界的新一位尊者。
客栈内各种消息都很灵通，灵通到兰风刚屠谷一天消息就已经漫天飞了。
差距一下子被这什么传承拉出去几个大阶段，裴景离抿抿嘴，觉得饭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