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找助理、找副手、找中介,或其他信得过的人代表自己参加,自己通过电话、网络,或其他方式,和现场代表之人沟通、联络,或加价拍下拍品,或选择放弃拍品,才是正常操作——至少吴歧从小,跟大舅接触过的拍卖会,包括他朋友参加那些拍卖会,基本没有谁亲自到场举牌竞价的,都是找人代持。落槌价高的拍品,也一般都是他们这些“电话”或“网络”客户拿下。
大家都是讲低调、讲隐私的人,不想在那种场合抛头露面,很正常;而且万一竞价者彼此相熟,双方或几方,在拍卖会现场相争,斗个“你死我活”,面子上也不好看啊?找人做代表,自己隐于幕后指挥竞价,就不必顾虑这个问题。是谁的就是谁的,拼手速,拼实力咯~~
所以吴歧对新月饭店这种,高端,但一般大主顾都会亲自到场的拍卖会,非常疑惑,只能理解为新月饭店有自己特殊的规矩、要求。
不过这不影响少爷问完话,没羞没臊拿着手上的书,一屁股坐到二叔身边,和二叔腿挨腿。
“嘿嘿~~”吴歧对吴二白笑了一下,然后拍拍腿上被他额外套了层硬壳,单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内容,只会觉得这是什么国外着作的书,又问吴二白道:“二叔看上什么了?说出来我听听,看咱们俩“英雄所见略同”不?”
二爷瞧瞧年轻人生动明媚、潋滟活泼的脸,又顺吴歧的话,把视线落到年轻人腿上,那本有些厚度的书——这是本拍品图录。
拍品图录,是拍卖公司在拍卖会前,寄给公司客户、潜在买家及机构的一种,记录拍品作者、来源、日期、年代、尺寸、介质、归属、出处情况、真实性,及市场参考价等信息的图文资料,主要用于指导竞买者出价,且不作为任何拍卖品色调、质地、有无缺陷,或是否完整等情况的担保。
而吴歧腿上这本图录,是新月饭店前几天寄给吴二白的。
听到吴歧的话,吴二白先回给吴歧一笑,免得孩子觉他冷淡,而后才说:“挑你喜欢的就行。”
言下之意就是:吴歧喜欢哪个,他就叫人拍下来,送给吴歧。
对年轻人,吴二白向来舍得花钱。
而听出这种意思的吴歧,也被老男人明明嘴里说着如同霸总的话,表情却还一派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再正常不过小事的模样,戳中了内心,顿时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尽管年轻人不缺钱,也不是没能力靠自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拍下来,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老男人真是内敛又帅气,好像整个人在发光,以至于他看老男人的眼神都变成了这样:?v?
眼见孩子锃光瓦亮的星星眼,眼神灼热到能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的吴二白:“……”宝宝很热情,但……有点儿大惊小怪,不稳重。
(咱就是说,二爷你这么想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自己嘴角,都翘成什么样儿了?咳~~)
不知二叔所想的年轻人,把二叔抱了个满怀,在二叔脸上落下更“不稳重”的重重一吻后,才意犹未尽地砸砸嘴,勉强把注意力挪到拍品图录上,“唰唰唰”几下,把图录翻到他在蠢哥进门之前,刚看过的“克什米尔蓝宝石”上。
这块蓝宝石,?靛蓝中略带些紫色?,内部有雪片状内含物,与乳白色条带形成的丝绒质感,因此也被称为“矢车菊蓝”;且因其产于喀什米尔扎斯卡山脉,存世稀少,品质也是所有蓝宝石中最顶级的,故而近年拍卖价一直在刷记录。
吴歧指指这块蓝宝石的图片,对吴二白说:“二叔你喜欢这个吗?我想把它拍下来,找人设计设计,给你做对袖扣,怎么样?”
“我琢磨,拍下来,找设计师,设计师出设计图,修修改改最终定稿,再完成制作,这一套流程下来,搞不好得半年、一年,能赶在你明年生日前,收到满意成品就不错。要是赶不上,我还得另想办法。”吴歧有些苦恼地说。
“另外,袖扣做好了,还得量体裁衣,再给二叔做两件法式衬衫。”
这话的意思就是,吴歧有意把这块蓝宝石做成袖扣,当作吴二白明年生日的礼物(有可能是之一)。
做法式衬衫的目的在于,法式衬衫是公认最优雅高贵的衬衫式样,是专门为搭配袖扣而设计的。其最主要的特点是:采用双叠袖。这种袖口,需反折后用袖扣固定,因此?只能搭配袖扣?,无法使用普通衬衫,纽扣闭合的方式。
吴二白有这种衬衣,但不妨碍吴歧想给他做新的——让二叔全身上下都是自己买的衣服、鞋子、配饰,想想都很有成就感。
吴二白能听懂宝宝的话,亦能明白宝宝的心。但他不想让吴歧在这种,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忧愁思虑,便道:“没关系的小歧,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不必刻意只盯着这一件东西。”
甚至有没有礼物,他都不在意。只要吴歧一直在他身边就行。
“那不行!”吴歧斩钉截铁地拒绝,同时一个眼刀,朝让他觉得不尊重二叔的二叔本人脸上甩过去:“二叔是最好的,所以也值得最好的!在我心里,二叔就是“巨巨”一样的人物!”
这话一出,吴二白还能说什么,自然又欢喜,又甜蜜。
他不再劝,只道:“好,依你。”
但同时,年长的人又好奇,孩子口中的“巨巨”,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那当然是大佬中的大佬,简称:巨佬;巨佬又简称“巨巨”啊~~”吴歧递给老男人一个“这你都不懂,怎么当二叔?”的眼神。
吴二白哑然:这孩子,怪词儿真多,都是怎么想到的?
可孩子夸他是“巨佬”,他还是很高兴的,甚至有点儿……受之有愧,觉得孩子夸大其词了。
他摸摸鼻子,又吻吻吴歧额角,试图用后面这个动作,无声和孩子讨饶,让孩子别再用眼睛埋汰他,也别再夸他,赶紧把注意力挪回图录上的拍品。
吴歧哼了一哼,脸上傲娇得和什么似的,心里却在大喊:
【啊啊啊!二叔在对我使用“额头杀”吗?太鸡贼了吧!】
【但是……一想到这么温柔、帅气又厉害的巨巨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就……呜呜~~我真的会哭死!】
【我是不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不,我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
【粉红泡儿粉红泡儿粉红泡儿粉红泡儿,铺天盖地的粉红泡儿.jpg】
感觉如果孩子的心声能具像化,他一定会被孩子心声中,铺天盖地的粉红泡儿盖一脸……不,活埋的吴二白:“……”真是让他头疼(可爱至极)的小冤家!
不过……如果说他和孩子之间,一定有人拯救了银河系或全宇宙,他想,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