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依旧如同昨日一样。
这座城池内的一切,开始了新一轮的重复。
“轮回吗?”
夏无极看着重新恢复了热闹的街道,呢喃道。
他没有兴趣再去观察这些人。
他现在只想等到所谓的城主府的人来找他。
或许,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就在于城主府。
他真的很意外。
万万没想到,在这苍界上域,通过源师这一条特殊的修行路线,竟然会发现这么诡奇的事情。
然而。
他还没有等到城主府的人,却等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而且还是白发白须的老人。
此人,正是苍界上域诸葛家族的老祖,在夏无极之前,唯一的源天师诸葛瀚阳。
他见过诸葛瀚阳的画像。
也借鉴了诸葛瀚阳开创的光阴法,融合到他的源术中。
所以,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真真实实的诸葛瀚阳!
诸葛瀚阳身上那流淌着的光阴法的气息,应当做不了假。
但诸葛瀚阳的状态,跟诸葛千山对夏无极说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
按照诸葛千山所说,诸葛瀚阳的魂灯快要熄灭了。
可此时,站在夏无极面前的诸葛瀚阳,气血旺盛,精神状态也极好。
根本没有一点快要陨落的痕迹。
“诸葛天师?”夏无极拱了拱手。
诸葛瀚阳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你身上有光阴法的气息。”
“但不算浓郁。”
“你在这里待了三天,却还没有受到多少影响,证明你的源术非常不错。”
“没想到,老夫来此才十多年而已,上域竟诞生了新的源天师。”
“而且还是走出了新路的源天师。”
“老夫当年所期待出现的人,总算是出现了。”
夏无极道:“诸葛天师,我在诸葛家族,得到了天师真解前三卷,得到启发,才顺利踏入天师之境。”
“我承了诸葛家族的这一桩因果,所以,我答应了千山前辈,进来寻你。”
“诸葛家族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回去。”
诸葛瀚阳脸上,浮现一抹唏嘘感慨,道:“回去?”
“可这里的问题,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这已成为我心中魔障,若就这样走了,我此生之路,便已到了尽头!”
夏无极目光一闪,道:“所以,诸葛天师若想离去,随时能走?”
诸葛瀚阳道:“但心中魔障不除,即便出去了又有何用?终究会有无数无形的锁链,将我禁锢于此。”
夏无极道:“那诸葛天师来这里待了十多年,可有发现?”
就在问出这番话之际。
忽然,夏无极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街道尽头。
两个身穿铠甲的男子,身上散发着强横的气息,朝着这边走来。
两人的目光,都盯着了夏无极。
这两人,之前……没有出现过!
“城主府的人,来了!”夏无极意识到,这两个,就是来自城主府的,要将他带到城主府,去确定他接下来在这座城池中的营生方式。
一旦确定了后。
或许,他就将与那卖灵食的老翁,以及这街上的每一个人那样,每一日都在说着相同的话,走着相同的路,做着相同的事。
城主府的人,所过之处,街道上的行人都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不是不再说话。
而是……凝固了。
静止了。
飘荡的发丝一动不动。
唾沫星子飘在空中。
行走时身体前倾的姿势,或摔倒时手脚不协调的模样。
就好像一幅画。
城主府那两个穿着铠甲的人,行走在画卷中,朝着夏无极走来。
夏无极身边的诸葛瀚阳,却并未受到影响。
“走!”诸葛瀚阳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诸葛瀚阳身上,光阴法源术的气息流淌,他一步迈出。
“跟上我的脚步。”
夏无极立刻跟上。
他运转源术,他的源术有光阴法的基础,所以,他的气机波动,能很好地融入诸葛瀚阳的源术气息之中。
他感受到了上域唯一的源天师的厉害之处。
诸葛瀚阳以光阴法源术带着他,刹那间就从街道中消失了。
当两人离去后。
那来自城主府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又出现一个违反秩序的了?”
“赶紧回去,向城主汇报!”
两人说完,瞬间用极快的速度离去,当他们走后,街道上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另外一边。
诸葛瀚阳与夏无极,出现在了一间小院内。
诸葛瀚阳道:“这是我花了十多年时间,在这座城池内,找到的办法,取代了一人,瞒过城主府的感知,然后便在此隐藏,躲避城主府的抓捕。”
夏无极目光闪烁,道:“诸葛天师没有选择生活的方式,没有接受城主府的安排,所以便被城主府抓捕?”
诸葛瀚阳没有正面回答夏无极的话,而是反问:“你觉得这是正常的生活方式吗?”
“你能成为源天师,我想,你应该看出了问题。”
夏无极点头,道:“这里的人,都是在一个规则之中去生存,他们没有思想,没有自由……准确来说,这已不是生存,只是行尸走肉,木偶,傀儡!”
诸葛瀚阳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说说你吧,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事。”
夏无极并未将自己与沧澜神宗的恩怨说出来,只是把他跟诸葛家族接触的事叙说了一遍,道:“至于我的其他事,等离开了这里,我自会向诸葛天师说清楚。”
诸葛瀚阳沉默了片刻,道:“我不会走。”
“你可以离开。”
“你带着我的意志,率领诸葛家族,暂时就算无法与沧澜神宗抗衡,但自保的难度不大,假以时日,当你源术精进,再结合我的天师真解后面四卷,沧澜神宗的威胁,不足为惧。”
他只以为,沧澜神宗想要对诸葛家族动手。
但他相信,一个源天师,加上诸葛家族的底蕴,能够撑得住。
打不赢。
但能守得住。
夏无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诸葛天师继续留在这,即便生命状态很好,没有被城主府找到,但应该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沉沦迷失,最终变得与其他人一样吧。”
毕竟,诸葛瀚阳在外的魂灯,一天比一天黯淡。
意味着,诸葛瀚阳的躲避之法,并不是完全有效。
诸葛瀚阳点头,承认了这一点,道:“没错,这样下去,我也迟早会失去自我,只要待在这座城池中,就避免不了被影响,哪怕我能隔绝大部分的影响,但每天一点影响,最终积少成多。”
“但……我对这里的一切,太好奇了,如果不能弄清楚,我以后也将永远活在想要一探究竟的折磨中,我不甘心。”
“我感觉快要接近真相了,我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夏无极道:“为何不选择出去后,做更多的准备,再来。”
诸葛瀚阳道:“那个接引你进来此地,卖灵食的老翁,针对每个人,只会接引一次,如果走了还想再来,那个老翁会忽然变得极为恐怖,直接杀人,其实力,纵然不是神灵,但也接近神灵。”
“这件事,我之前看到过。”
“在诸葛天师之后,还有其他人进来过?也是上域的源师?”夏无极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诸葛家族封锁了那条通道。
按理来说不应该还有人进来过。
诸葛瀚阳点头,道:“千真万确,但不是上域之人,我尝试过接触,了解到,他们来自……天界!”
“这座城池中大部分人,或许都来自……天界。”
“那样的石门,在天界也有!”
夏无极更加好奇了。
天界,他可不陌生。
这座城池,竟然牵扯到了天界。
太匪夷所思。
诸葛瀚阳继续说道:“幸好,那所谓的城主府,实力也不算太强,应该没有神灵坐镇,不然,我早就藏不住了。”
夏无极认真道:“诸葛天师,你说快要接近真相了,可否将你的发现,与我细说。”
诸葛瀚阳神色严肃,道:“知道越多,就越难抽身,有时,不是被外部的力量困住,而是自身被心灵所困。”
夏无极道:“我只是想要听听,我若觉得实在太危险,我定不会被心灵所困,我会及时抽身。”
诸葛瀚阳沉默了片刻,道:“也对,你不像我,你没有在此投入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所以抽身比较容易。”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我怀疑,这里与……时间有关。”
“时间?”夏无极眼中,精芒爆闪。
一瞬间,他想到了天界一个古老神秘的势力……百里家族。
百里家族,便掌握着时间的力量。
哪怕夏无极上一世登临天界武道之巅,也只是接触过百里家族的冰山一角。
诸葛瀚阳继续说道:“源术,本就是在探寻旧时代的秘密,所以,某种层面来说,源术也是与时间有关的一条修行路。”
“我将诸葛家族的立族根本,命名为光阴法,便是想要追寻时间的真谛,当然,我知道,以我之能,想要接触时间,无异于痴人说梦。”
“恐怕就算是神灵,也难触及时间的门槛。”
“而现在,时间的秘密,就在我的身边,这便是我一直不愿意离去的真正原因。”
夏无极道:“所以,这里的人,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事情,就是因为他们一直在重复相同的一天!”
“我是这样认为的。”诸葛瀚阳说道。
夏无极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诸葛天师可曾打探到,这座城池中的城主府的信息?”
诸葛瀚阳道:“我只知道,城主府的城主,复姓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