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汐将最后一件羊绒大衣叠进行李箱，手指在衣料上停留了片刻。
她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透过玻璃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
“我们真的要走了？”
唐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留恋。
乔汐转过身，看见唐月倚在门框上，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嗯，下周二的航班。”乔汐合上行李箱，金属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唐月，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唐月的手指在杯沿上敲击，陶瓷发出清脆的声响。”什么事？”
“姚佑辰……他一直在找你。”乔汐直视唐月的眼睛，“我拦下了他很多次，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唐月的瞳孔骤然收缩，红茶在杯中晃动，溅出几滴在白色睡裙上，晕开一片暗红。
她放下杯子，瓷器与木质桌面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前两天开始，这几天他就没停止过。”乔汐走近一步，能闻到唐月身上淡淡的药香，“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我们要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选择权在你。”
唐月朝乔汐伸出手。
“给我他的号码吧。”唐月轻声说，“就当……做个了断。”
乔汐利落地从手机里翻出号码，发送到唐月的手机上。
消息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谢谢。”唐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光影在她脸上变幻，“咱们走的事情告诉别人了吗？”
“没有。”乔汐诚实地摇摇头，“这里已经没有我想要留恋的人了。”
唐月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也对。”
唐月站在阳台上，还是有点冷，凉意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她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抖，屏幕上显示着姚佑辰的号码。
“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因连日的疲惫而沙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姚佑辰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种莫名的预感攫住了他。
“……是唐月吗？”姚佑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我。”
唐月的声音很平静，即使她的心跳很快。
“你在哪里？我找了你很久……”姚佑辰的声音急切里带着慌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不用找了。”唐月打断了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好，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姚佑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是因为那件事吗？唐月，你让我见一面，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唐月闭上眼睛，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都不是。”她轻声说道，“我只是……不想再回头了。”
“我太累了，姚佑辰。”
他们之间，这辈子绝无可能。
“唐月！”姚佑辰的声音近乎哀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
“佑辰。”唐月再次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温柔且坚定，“祝你幸福。”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紧紧攥在掌心，直到指节发白。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姚佑辰耳边炸开，他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机从指间滑落。
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
今天是季宴川要出院的日子。
他的脑袋里还有一小部分血块，医生说这个需要等回家后好好修养看看后续的吸收情况，身体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季宴川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手指搭上窗框。
“宴川，该换衣服了。”
徐心柔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套熨烫整齐的西装。
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唇色是季宴川曾经夸赞过的玫瑰红。
季宴川转过身，目光落在徐心柔身上，却像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自从车祸后，他的记忆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医生说是血块压迫神经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谢谢。”
他微笑着接过衣服，指尖不小心擦过徐心柔的手背，却没有记忆中那种触电般的感觉。
季宴川看着徐心柔表情有一瞬的茫然。
徐心柔看见他的神情变化，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甜美：“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
季宴川走向洗手间，关门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徐心柔站在原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表情阴沉。
这几个月来，她精心扮演着“乔汐”的角色，却始终感觉季宴川在透过她寻找什么。
门再次被推开，姚婉晴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白色郁金香。
“宴川哥，我来接你出院。”她的目光扫过徐心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哟，徐姐姐也在啊。”
徐心柔挺直腰背：“婉晴妹妹，宴川已经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了？”姚婉晴将花束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花瓣因震动而簌簌落下，“准备好被你继续欺骗吗？”
徐心柔的脸色瞬间煞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够了。”季宴川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她们的吵嚷，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深蓝色的布料衬得他身形修长，却掩不住他眼中的迷茫，“我们走吧。”
姚婉晴快步上前，抢在徐心柔前面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宴川哥，我帮你拿。”
徐心柔不甘示弱地抓住另一只袖子：“我来就好。”
“放手！”姚婉晴猛地一扯。
“该放手的是你！”徐心柔用力回拉。
两人拉扯间，外套“刺啦”一声撕裂。
季宴川皱眉上前想要分开她们：“别闹了……”
就在这一刻，姚婉晴突然松手，徐心柔因惯性向后踉跄，手肘重重撞在季宴川胸口。
季宴川一时不查失去平衡，后脑勺“砰”地撞在墙上。
剧痛如闪电般劈开他的脑海，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一样。
乔汐在别墅对他微笑的样子；
他们在卧室的角落的拥吻；
她生气时微微皱起的鼻尖；
她最后一次转身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