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抵达这里，叶晨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走了不下万里。
这一路的单调与枯燥，甚至比闭关修炼还要煎熬，哪怕以他的心性，也几乎有几次想直接转身走人。
幸好一路上有行冥相伴，偶尔还能和吞仙鼎说上几句。
若是只身一人，怕是早在这无边的雪原中被无聊逼疯了。
“按你所说，卢氏和域外邪魔有往来，那他们手里应该有不少类似我们灵石的东西吧？”
行冥跳上叶晨的肩膀，动作熟稔，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个位置。
他的气息比之前强了许多，伤势也在稳定恢复。
不过要想彻底恢复巅峰修为，显然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你说暗黑灵石吗？”叶晨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答道，“或许真有，也说不定。”
“嗯？难道你不知道？”
行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立刻解释道，“就像我们修炼要用灵石一样，域外邪魔修炼，同样需要灵气灵力来维持。而暗黑灵石，便是他们从域外带来的修炼之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种暗黑灵石极其稀少，用一块便少一块。想要补充，必须从域外调取，其珍贵程度堪比一门地阶高级功法。”
“你还记得当初的上古雷狱吗？”
行冥的眼神闪过一抹回忆，“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块被放大无数倍的暗黑灵石，里面蕴含的力量足够惊人。”
叶晨闻言，轻轻颔首，算是对这些信息有了大致的了解。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行冥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如果你说的卢氏真的和域外邪魔有往来，那他们必定储备着大量暗黑灵石。否则，他们根本没法补充灵力，更不可能快速突破修为。”
说到这，他似乎才意识到什么，微微眯起眼盯着叶晨，“老实交代，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想要暗黑灵石作甚？”
叶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光深邃，似乎要将他看穿，“你问得这么急，心里怕不是另有打算吧？”
行冥愣了一下，耳尖微微动了动，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额……我说拿来修炼，你信吗？”
“你不怕死啊？还要碰那玩意儿？”
叶晨面色一沉，眼角余光扫了行冥一眼，眼底的讥讽几乎没加掩饰。
费尽千辛万苦，他才将那枚凶名赫赫的黑雷炼化，过程中的危险与痛苦，哪怕是他这种意志如铁的人，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可没想到，行冥这家伙居然还惦记着它。
“嘿嘿，这不是提升得快嘛。”行冥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可对上叶晨冷得能冻死人的目光后，他终究还是没敢再继续硬撑下去，把那股冒险的话咽了回去。
“快，那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叶晨的声音像锋利的刀子般劈在他心口，“到时候承受不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话虽不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像是随时能将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行冥被噎得有些发闷，嘴唇动了动，却没再反驳。他很清楚，叶晨从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白白劝人——这种警告，往往是在真的看到了结局才会说出口的。
叶晨也懒得再纠缠，心底早已将此事翻过去。他已经尽了提醒的义务，接下来行冥要怎么选择，那是对方自己的造化，与他无关。
此刻，叶晨的心思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去卢氏，找到最后的残躯，完成传承。
谁也不知末世会在何时降临，而在那之前，他必须为自己积攒到足够的筹码。那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混沌金鼎在他识海深处发出低沉的提醒：“前边，应该就是佛陀圣地——千手域了。”
“你想去卢家，千手域是必经之路。”
按照金鼎的说法，这片圣地与寻常的宗派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森严的家族谱系，也没有皇主血脉的继承，有的只是信奉佛陀的信徒。
这些人并非因血缘或利益而聚，而是因为心中相同的信念凝成一股绳。看似崇高纯粹，实则——越是这种地方，越是充满了让人无法预料的危险。
叶晨听完，只是微微皱眉，低声自语：“家族尚且以血缘为纽带，而他们却以信念绑在一起……说到底，或许都是一群偏执狂。”
他不打算在这地方停留太久。那种把自己交给信仰的狂热，让他本能地想要避开。
混沌金鼎也沉声附和：“或许吧。不过你要知道，能聚在这里的，除了人族，还有不少其他种族——甚至包括平日里你见了就会拔刀的仇敌。在这里，他们都能放下成见，相处得像兄弟一般。这，便是千手域最大的诡异之处。”
脚步再往前，天地的气息陡然一变。叶晨才刚踏进千手域的边界，便觉一股莫名的阴冷扑面而来。
与想象中佛光普照的圣洁不同，这里虽然灵气澄澈至极，哪怕随意吸一口都能让经脉清亮，可这股灵气中，却夹杂着冰冷到能渗入骨髓的寒意——那种寒，不是肉体能感受到的，而是直击魂魄。
哪怕行冥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也忍不住浑身一抖，牙关轻轻打颤。
反倒是叶晨，面色波澜不惊。他的肉身强度在此摆着，再加上体内的法宝不断运转，将进入体内的气息层层过滤，这股阴寒虽然让他不适，却远不至于让他失态。
“卧槽！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比封印之地还要更诡异？！”行冥忍不住低声骂道，眼中满是戒备。
叶晨抬眼望去，天穹像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墨色，遮去了光明。脚下的黄土地松软而冰凉，斑驳的森森白骨半掩在泥土里，像是沉睡在地底的亡灵。
那些骸骨中，有人族，也有兽族、翼族，甚至还有一些形态怪异、难辨来历的生物尸骸。
部分尸骨尚未彻底化作枯骨，残存着腐肉，被成群的食腐兽啃噬，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混合了血腥、腐臭与陈年尘土的味道，每一步踏出，仿佛都踩在了无数亡者的背上。
“嗡——嗡——嗡——”
忽然，一阵如蚊蝇般细微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声，从前方传来，似乎带着某种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