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塔的残骸在身后轰然坍塌，碎石裹着冰渣砸入血池，蒸腾起猩红的雾气。苏逸尘的左臂无力垂在身侧，断裂的妖骨刺破皮肉，金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焦土上灼出一个个深坑。林清雪伏在他背上，冰魄玄体的裂纹已蔓延至脖颈，每一声喘息都带着细碎的冰晶。
“蠢丫头…松手！”苏逸尘咬牙想挣开她环在腰间的手，却被更用力地箍紧。林清雪发梢的霜白正在褪去——那是冰魄玄体彻底崩解的前兆。
玄霄的嗤笑从半空传来。仙界卫的残肢在弑神阵中漂浮，他却踩着云纹金靴踏过血泊，指尖捏着一枚冰蓝碎片——那是从林清雪心口剥离的最后一缕玄体本源。“真感人啊。”他晃了晃碎片，映出苏逸尘赤红的瞳孔，“用至寒之躯养了二十年妖血，最后还要把自己炼成补药…青云宗养出的狗，果然忠心得令人作呕。”
林清雪突然笑了。
那是苏逸尘从未听过的笑声，清凌凌的像是冰锥坠入寒潭。她染血的唇擦过他耳畔，呼出的寒气凝成霜花：“二师兄，你骗了我那么多次…这次该我骗你了。”
未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掌心已贴上他断裂的妖骨。
剧痛炸开的瞬间，苏逸尘看见自己的血逆流而上。
千万根冰丝从林清雪指间迸射，裹住他狰狞的伤口。她的肌肤在透明化，从指尖开始化作飘散的冰雾，寒气却顺着经脉疯狂灌入他体内。玄霄手中的本源碎片突然爆出刺目光芒，挣脱桎梏没入苏逸尘心口。
“停下…你给我停下！”苏逸尘转身想扯开她的手，却抓了个空——她的手腕正在消散，冰雾缠绕着他的五指，温柔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
林清雪仰头望着漫天血月，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珠：“那年你从禁地带回的山楂糕，其实甜得发苦…但我全吃光了。”她透明的指尖划过他眉骨，留下一道冰蓝纹路，“因为那是第一次有人…不把我当‘千年一遇的玄体’，只当个馋嘴的丫头。”
弑神阵的残光在她身后聚拢，玄霄的怒吼变得遥远。苏逸尘的断骨在冰焰中重塑，新生出的妖骨泛着诡异的蓝金纹路，而林清雪的下半身已彻底消散。
“当年你喂血给我续命，现在轮到我了。”她忽然揪住他衣襟，最后的实体触感冰凉刺骨，“记住，这血脉里有我的一缕魂——你要是敢死在玄霄前面…”冰雾凝成的唇贴上他耳垂，咬字带着熟悉的骄横，“我做鬼也要把你从黄泉拽回来！”
最后一寸躯体化作冰晶爆散。
苏逸尘怀中只剩一件空荡荡的青衣，衣角还沾着那年禁地泥潭的污渍。玄霄的仙剑劈到眼前时，他机械地抬起新生的左臂——冰焰裹挟着妖血冲天而起，剑锋在离瞳孔三寸处冻成齑粉。
“看清楚了。”他攥住那片衣角按在心口，妖纹从脖颈爬满脸颊，“这才是冰魄玄体真正的用法。”
冰焰吞没玄霄的瞬间，万妖冢深处传来初代妖神的恸哭。风雪裹着林清雪消散的冰雾，在苏逸尘鬓角落下一粒晶莹——那是一个未成形的吻，还是融化的泪，连天道都辨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