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潇清刻意维持的平静。她的指尖微微一颤，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裤子的布料里。
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蛐蛐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与会议室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凸显出室内的沉闷。
潇清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压抑都吐出来，然后抬起头，迎上邹璟琛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找人。”
邹璟琛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严肃，原本就紧绷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里的担忧也更浓了。
拐杖再次在地面上顿了一下，这一次的力道比刚才重了些，发出的声响也更清晰：“现在去找人太早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很可能会让‘循环’出现问题？”
“循环”两个字像是一道禁忌的咒语，让潇清的身体微微一僵。她当然知道“循环”的重要性。
潇清深吸一口气，双手在桌下握得更紧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潇清看着邹璟琛，眼神里带着一丝急切，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奈：“我知道的，邹老，我比谁都清楚‘循环’的重要性。”
“但是您没发现吗？这次的循环，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算是有‘蝴蝶效应’，也会跟接下来的‘事件’完全衔接。”
“规律已经被打破了。”潇清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隙。
夜风带着寒意钻进来，吹得潇清的头发微微飘动。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边，那画面充满了生机和希望，却让潇清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潇清想起了苏晚念刚进训练营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充满活力，也是这样对未来充满期待，可最后……
“这一次的‘循环’，从苏晚念彻底清醒以后，就开始不一样了。”潇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不再按照‘剧本’走，不再做那些我们预测到的事，就连我，也没办法‘压制’她的意识。
邹璟琛走到她身边，目光同样投向窗外，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担忧，还有一丝岁月沉淀的沧桑。
“苏晚念这个丫头……”邹璟琛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些年，辛苦你了，既要负责［十二生肖］，还要盯着她的情况。”
潇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去迷雾之外找人。”邹璟琛的语气比刚才软了些，眼神里的担忧却丝毫未减，“迷雾里的情况太复杂了，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你这一去，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甚至影响整个‘循环’的稳定。”
潇清转过身，看着邹璟琛。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潇清的脸上，映出她眼底的坚定。
潇清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那个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她平时凌厉干练的样子截然不同。
“邹老，您放心，不是我去。”潇清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神秘，“我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邹璟琛愣住了，他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像是没听懂潇清的话。
邹璟琛抬起拐杖，指了指潇清，又指了指自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去，那是谁去？难道你还安排了别人？”
邹璟琛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出来，潇清却没有立刻回答。
潇清只是静静地看着邹璟琛，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又慢慢变得陌生。
潇清缓缓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传来的训练声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邹璟琛站在原地，看着潇清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预感，那预感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握着拐杖的手也更紧了。
几秒钟后，潇清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属于潇清的凌厉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灵动而狡黠的光芒，那光芒像林间跳跃的阳光，带着一丝调皮，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
潇清的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一个熟悉的弧度——那是邹璟琛看了十几年的弧度，是苏晚念最标志性的笑容，是她恶作剧得逞时会露出的笑容，是她遇到困难却不肯放弃时会露出的笑容。
“邹老。”‘潇清’开口了，声音还是潇清的声音，语气却完全变了，不再是潇清平时的沉稳干练，而是带着苏晚念特有的清脆和灵动，还有一丝刻意压低的调皮，“好久不见，我是苏晚念。”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邹璟琛猛地后退一步，脚下的军靴在地面上蹭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潇清”，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拐杖重重地敲在地面上，发出“笃”的一声巨响，震得桌面都微微晃动。
“你！你……”邹璟琛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沙哑，他指着“潇清”，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邹璟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苏晚念——那个应该被“压制”在意识深处的苏晚念，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用着潇清的身体，说着苏晚念的话。
“潇清”——或者说，此刻控制着潇清身体的苏晚念——看着邹璟琛震惊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苏晚念往前走了一步，脚步轻盈，像一只跳跃的小鹿，和潇清平时沉稳的步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