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开,张自良为首的四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鱼贯而入。
“老夫山阳书院院长张自良,这位是海州清风书院院长李汝何,这位是原礼部尚书秦一川,这位是海州于家于人俊,不知我们够不够格见证啊?”
张山长声音洪亮,看向袁家母子。
袁家,早就不如往昔了,不仅子弟不成器,家风家教更是上不了台面。
“老师,您怎么来了?”
木清和杨大山连忙迎上去,一一见礼。
“本来打算和几位到你家茶山走走,听说你们要祭祖,就过来凑凑热闹!”
张自良看着得意门生,也不避讳,虽然有这个关系,但是没有人会质疑他的公正性。
这几尊大佛一来,马车上的其他人也依着礼数,纷纷下车,过来行礼。
“张兄啊,咱们这一来,可是给人家添麻烦啦!”李汝何笑呵呵的,嘴上说着麻烦,脸上却一点不好意思的劲儿都没有。
“不麻烦,不麻烦,您几位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宾,怎么会麻烦呢?”
杨大山和花蓉没想到突然来了这几位贵人,天呐,这可都是整个东朝传为神话般的存在啊!
村里人不认识这几位,可是袁家母子却是如雷贯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想尽办法都拜不进门的这些人,居然和杨家关系那么好。
“几位大人,在下袁家有为……”
“哦,没听过!”
袁有为话没说完,就被快人快语的于人俊一下子撅了回去。
“我说木清小子,不是要请人做见证吗?别耽搁时间了,快点搞!”
“是,于先生!”
木清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纠缠,马上就要进京,如果能得几位老师指点一二,对他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机遇。
“来人,把几位族老请上来!”
乡亲们都有些奇怪,这袁家和杨家的事情,怎么还把几位祖老给叫来了?
“六太叔公,诸位长辈,请大家过来是是有点旧事需要问,还请大家如实相告。”
“木清啊,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坐下慢慢谈,成吗?”
六太公毕竟上了岁数,声音都有些抖,可还是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到了现场。
“事情不复杂,不会耽搁多长时间,我已经让人去取椅子,您老坐下来,稍坐。”
风琴那边得到消息,已经让人赶着牛车送来了好几把椅子。
下人快速将椅子放到路的两旁,恭敬的将几位大儒请到一边,另外一边则将族老们扶了过去。
“刚才大家也听到了,我们和眼前自称袁家的这些人,有些旧事,本来想过几日再去处理,不曾想人家先行找上了门。”
木清朝着四周行了个礼,“既然已经上门了,那今天就正好把话说开,也让多年前的事情,有个着落。”
袁老夫人心中一紧,这小子不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吧?
“算了算了,本来是想登门认亲,恭贺一番的,既然你家不愿,我们母子也不强求,现下离去便是了。”
说完就转身,想拉着儿子上车,趁现在溜之大吉。
“别忙啊,老夫人,大家都坐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墨良带人将袁家护卫拦住,强硬的将袁家两母子围在了圈内。
木清也不废话,直接将当年京都杨家出事之前,将家中长女,也就是他的奶奶,托付给了自幼定亲的未婚夫,带了杨家一半的家产,随他到逐州成婚。
至于带了多少东西?舅爷爷留着的嫁妆单子就在他手上,照单子简单读了小半部分,这泼天的富贵,就让众人嘴巴惊得能塞得下鸡蛋。
“这事老夫知道,杨家世代经商,家资丰厚,称得上富可敌国,当日杨家家主预测家中有变,赶着时间将女儿嫁了出去,后来被查前又主动献出了所有家产,才勉强留住了一点根。”
这些人中秦一川年纪最大,彼时正好在京中任职,只不过职务不高,详细内情并不知道。
当年这事儿闹得很大,传说杨家将一半家产给了女儿,毕竟当日杨家女出嫁,那嫁妆可是装了好几艘大船。
因为出事之时,杨家女早已经离开京都,并且直到杨家被抄也没有出现,所以众说纷纭,并无定论。
舅爷爷点点头,“当日给姐姐的陪嫁,是父母一早就谋划好的,一直落的是姐姐的闺名,所以就算是抄家,也不算在杨家家产之内。”
木清接着向众人讲述奶奶孤身一人到达逐州之后,却发现所谓的未婚夫居然早已成婚,连儿子都有了。
她本来想回京,可来的路上,所有的人手都被袁家换走,身边无一人可用,只能被囚在袁家。
而在这期间,袁家想方设法的折磨她,一点点将她的嫁妆夺去,甚至生出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也是奶奶命好,囚禁的院子靠近花园,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爷爷,经过周密的筹谋,以自愿赠予九成嫁妆的代价,得到了成亲离底的允诺。
袁家得了便宜,却依然不肯放过奶奶,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污蔑她跟外男通奸。
结果,奶奶机灵,在爷爷的配合下,巧妙的躲过了他们表演的现场捉奸。
更是借机在他们请来的一众贵妇面前陈情,逼的人家不得不答应了爷爷的求娶,更是让奶奶将常用的东西收拾了一箱子带走,成功逃离了袁家。
故事说到这里,袁家两母子的脸已经苍白如纸,没想到,杨家居然真的摸清了当年的事情。
“所以我爷爷奶奶成婚时所谓的十里红妆,不过是看着热闹,留下的东西连正经嫁妆里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娘嘞,大山他娘成亲的时候,那东西可是十里八乡头一份,两口子回来还买田买地,日子过得跟小财主似的,居然只是指甲缝里抠的一点呀!”
“这袁家也太不厚道了!”
“是啊,居然吃绝户,吃相还那么难看!”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的姐姐姐夫也会带着孩子,好好的活在小青山村,可是,就这样袁家都容不下我姐姐,没等大山成年,就找机会将他们害死了。”
舅爷爷想起姐姐姐夫惨死,大山被迫卖身为奴,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
“我舅爷爷说的,就是我想请教几位族老的问题了。”木清眼神清明,直直的看向几位族老,“当年我爷爷奶奶出世的时候,为什么我爹会求救无门?”
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看向杨家人,也没有任何人吱声。
“不想说吗?那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来人,报官吧!”
“别别,木清啊,别报官!”
村长急了,就凭杨家现在的权势,要是报官,这几位长辈指不定要折在里面。
拉上几个年轻人凑到族老旁边,焦急的劝慰,让他们看清形势,不要再得罪杨家,更不能去官府,那会影响到所有的子孙后代。
在村里其他人的议论纷纷和自家小辈的恳求下,六太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杨家夫妻出世之后,他们几个家里突然来了贵人,警告他们不许出手相助,并且许诺,如果杨家两口子过世,会给他们一笔银子。
再后来,又要求他们不能插手杨家夫妻的后事,也不准接手杨家的任何产业。
“所以,就为了那一点银钱,你们就丧了良心,眼睁睁看着我爹娘死去,又袖手旁观,让我求救无门,最终卖身为奴?!”
杨大山情绪激动,爹娘一辈子与人为善,可没想到却帮出了一群白眼狼,为虎作昌,害他家破人亡,他怎么能不恨呀?
“他们有权有势,我们,也没办法。”
作为代表,六太爷在一众小辈面前也觉得臊得慌,但是,他们人微言轻,哪有那个本事跟有权有势的袁家抗衡。
“袁家老妇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哼,你这故事编的挺好,可惜,空口无凭!”
“想要证据呀,来,满足她!”
木香跟大哥交换了下眼神,脚下一点,飞掠过去,将袁老夫人头上的玉钗拔了下来,捏在手上。
“这就是证据,当年我奶奶的嫁妆,都有杨家的标记。”
“不可能,不……”
话没说完,就见木香在钗头的花蕊上重重按了两下,玉钗的花居然动起来,变成了花苞的形状。
“看这花苞上的字儿,杨!”木香将玉钗递到几位大儒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