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认真你就输了啊，老弟。
林妙芸内心想笑又不敢笑。
她正襟危坐。
“还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海大……”
“咳咳。”
“口误，口误，是麻烦小海你操心。”
海大富恭敬回道：“郡主您请说。”
林妙芸说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我的蜻蜓哥哥嘛，他吧……他也有一颗想报效国家的心。”
“所以他非常想加入此次北伐中。”
“但是我哥哥不知他心里所想，打算带着他一起入飞仙卫中。”
“偏生我的蜻蜓哥哥为人木讷、不懂拒绝、不善言语，并且也担心自己的一腔热血会被他人嘲笑，便没有将心事与我兄长和盘托出。”
“可能海大……小海你听着很奇怪，听不太懂。”
“总而言之，情况就是蜻蜓哥哥不想进飞仙卫，但没有说出来。我兄长不知，于是每日找尽关系想托蜻蜓哥哥进飞仙卫中。”
“所以说……海大人您若是有办法的话，能否不让蜻蜓哥哥加入飞仙卫？”
“咳……当然了，不进飞仙卫是他自己的意思，只是他怕别人嘲笑他目光短浅不知飞仙卫的好，没有敢将心事对别人说。”
听完，海大富整理出其中关键信息。
竹蜻蜓不想进飞仙卫，想为大景开疆拓土，又怕被嘲笑目光短浅。
林凡不知道竹蜻蜓内心所想，便想带着他一同进入飞仙卫。
他不太懂，但大为震撼。
“这有何难？直接和林大人提及此事即可啊。”
林妙芸摆摆手：“不行！我哥哥和蜻蜓哥哥从小就形影不离，说好了无论去哪都一起的。”
“但如今蜻蜓哥哥想为我朝开疆拓土，而哥哥已经加入飞仙卫不了更改，假如想再续年少时的承诺，就只能让蜻蜓哥哥进入飞仙卫。”
“但是我的蜻蜓哥哥特别特别想为朝廷开疆拓土，不愿错过此次北伐。”
“这……”海大富听了，一时间也没有招数。
竹蜻蜓六境修为，进去飞仙卫的话能担任飞龙卫一职。
偏偏飞鱼卫和飞龙卫没有明确人数要求，想阻止的话还不知道怎么阻止呢。
光明正大的肯定不行，让别人知道，还以为飞仙卫会有什么猫腻，对后续想进飞仙卫的人肯定有所影响。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以林凡的关系，将竹蜻蜓带进飞仙卫是迟早的事。
林妙芸这时假装不经意说道：“假如……我是说如果，这个时候皇上要是能拟一道圣旨下来，让蜻蜓哥哥待在长安镇武司的话那就好了。”
“既圆了蜻蜓哥哥的梦，又不会让两位兄长心存芥蒂。”
海大富迟疑道：“竹大人想为我朝开疆拓土的话，应当是进征北军团才对，让他进镇武司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妙芸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这样的，我的两位兄长都极为疼我，倘若哥哥去飞仙卫的话，就没有人陪在我身边了，因此蜻蜓哥哥最想去的地方实际是长安镇武司。”
“一来可以继续陪伴保护我，二来也能加入此次北伐的大军中。”
海大富恍然大悟，有感而发：“是下官之前误解了竹大人。”
“没想到他心系妹妹的同时，还想着报效我朝，真乃大忠大孝之人！”
他对着燕京方向拱手，恭敬道：“郡主请放心，此事老奴回去后必定如实禀报皇上，相信圣旨很快就会送来。”
若是他人想要一道圣旨，那可谓千难万难。
但林妙芸是普通人吗？显然不是。
“那就麻烦小海你了。”
……
燕京。
内城。
阁楼之中，檀香氤氲。
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位老者相对而坐，棋枰之上黑白交错，一如他们之间的言语，看似闲谈，实则步步皆机。
“一个正式弟子的名额，三个记名……谁不想要那正式的资格？”中年男子执白而落，声如敲玉。
老者沉吟片刻，缓声道：“听闻……长安那位，早已内定。”
他摇了摇头，语气间带着几分唏嘘：“之前那些话被视作荒谬之言，谁又能料到，竟然为真！”
“黄家从未遮掩，是大隐隐于市，或是棋高一着？世人自以为是，终是看走了眼。”
白子再落，声音清脆，却在寂静的阁楼中显得格外清晰。
话音落下，二人皆默。
棋局仍在继续，思绪却早已越过方寸棋盘，落向更远的棋局——若早知今日，之前即便不拉拢，也该斩草除根。
而今幼苗已成大树，再要动她，代价如山，连他们都觉得沉重。
一子接一子，彼此心照不宣。
“就以你我两家此次北伐的军功为注，如何？”
中年男子开口，似问似答。
老者抚须不语。
“再加一个千年炼丹世家。”
仍旧沉默。
中年男子眉头微蹙：“一位未来可能登临九境的仙神——说到底，她未必入得了十境。”
老者瞥他一眼，忽然落子。
一记黑棋如刀，斩断白棋大龙。
“道君的亲传弟子……岂容你如此轻估。”
中年男子默然片刻，终是咬牙道：“……那便再加上徐家一脉，与你千星一族外姓一半人口。”
老者轻笑：“徐家主，倒是舍得。”
“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可。”老者颔首。
一局未终，寥寥数语，却已定百万人生死，更定下了长安那位郡主的命运。
“林家久驻北境，世人渐忘，世上本不止十三个顶尖势力。”
中年男子语气转沉，声音里渗着些许自嘲：“道君正式现身后，你我两家……再称不上顶尖。”
“也许用不了百年，几十年就足以让世人忘却。”
老者不语，只默默收官。
半晌，中年男子再度开口：“待那位郡主陨落，正式弟子名额归你我两家之争——各凭本事，如何？”
话音未落，老者最后一子已然落下。
棋盘之上，白子尽没。
“善。”
中年男子并不以为意。
世事如棋，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