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路人这么一说,阳星当即上前一步,衣袂翻飞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质地顺滑,泛着淡淡的光泽,衣襟与袖口绣着细密的银线暗纹,是低调的云纹样式,走动时银线流转,宛若月华流动。他身形挺拔如青松翠柏,肩背宽阔,腰杆笔直,往那里一站,便自带沉稳气场。面容俊朗不凡,剑眉入鬓,星目明亮,眸光温润却不失凌厉,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显儒雅,又藏锋芒。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洞穴里混杂着岩浆硫磺的辛辣与岩壁潮霉的腐味,两股气息交织着涌入肺腑,却丝毫不乱他的心神,反倒让他愈发沉静。他双目缓缓微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波澜,周身原本微微外放的气息骤然收敛,尽数沉于丹田,整个人仿佛与周遭的岩石融为一体,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宁神聚气状态。
紧接着,他双手抬起,指尖翻飞间快速结印——拇指与食指精准相扣,形成稳固的印基,其余三指笔直伸直,指节绷起,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涩,起承转合间透着说不出的韵律感,仿佛演练了千百遍,早已刻入骨髓。
片刻后,随着他体内内力的缓缓运转,两股朱红色的真气从他掌心丝丝缕缕地溢出,初时如轻烟般缥缈,渐渐凝聚成实质,如上好的朱砂熔化成液,色泽浓郁而纯粹,还带着一丝温润的暖意,不似寻常真气那般凛冽。这两股真气顺着空气缓缓流动,如流水般轻柔地覆在泛着金光的结界墙面上,而后便如拥有灵智般,开始沿着结界的纹路缓缓游走,时而蜿蜒,时而盘旋,姿态灵动又执着。
那两股朱红真气似有灵智,贴着泛着冷冽银光的透明屏障缓缓游走,姿态灵动又带着股不破不休的执着。真气色泽浓郁纯粹,如上好朱砂熔于清露,流转间还泛着细碎的红光,与结界的冷光碰撞出微妙的反差。
它们时而如山间溪流般蜿蜒穿梭,顺着结界流畅的弧度轻柔流淌,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淡红轨迹,似有若无,却又清晰可辨;时而又如攀岩的藤蔓般,生出细密的“气丝”,紧紧缠绕在屏障表面,一圈圈、一层层向上攀爬,每一次缠绕都更紧几分,试图从结界的衔接处、纹路间寻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薄弱之处。
每游走到一处,真气便会微微停顿,从灵动的流态凝聚成一小团凝实的光晕,光晕直径约莫寸许,边缘圆润,像一颗悬浮的红玛瑙。它轻轻贴在结界表面,小心翼翼地试探——红色的光晕在金色屏障上瞬间晕开浅浅的涟漪,如墨滴入水,一圈圈向外扩散,涟漪边缘还泛着红金交织的细碎光点,美得惊心动魄。可那层看似单薄的壁垒,实则坚不可摧,涟漪扩散到两寸开外便渐渐消散,真气始终无法穿透分毫,只能在屏障表面徒劳地氤氲、渗透,满心想要探进结界深处,揭开那藏在金光后的玄机。
这般试探反复了数次,真气仿佛也摸清了结界的规律,游走的速度渐渐加快,试探的力度却愈发精准,时而在同一处反复轻触,时而沿着固定轨迹循环探查,那股执拗的劲儿,竟让人看出了几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韧劲。
真气流转间,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细微嗡鸣,如同蜂翼振动,清越而持续。每当朱红真气与结界表面的金光相遇,便会发生轻微的碰撞,迸发出无数细碎的光点,红金交织,如星子坠落凡尘,在昏暗的洞穴里一闪而逝,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透着几分无奈。
阳星立于结界前,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浅浅的川字,神色专注而凝重。他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俊朗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月白色的长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显然,他正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结界的每一丝反馈,精神高度集中,指尖的真气流转也随着感知不断调整着力度与方向——时而轻柔如羽,试图巧劲渗透;时而凝实如石,想要强行突破,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透着他深厚的修为与精准的掌控力。
可每当朱红真气试图靠近结界核心,便会听到“扑哧”一声清脆的响,那声音短促而尖锐,像是薄冰碎裂。结界表面瞬间泛起一层浓郁的金光,光芒骤盛,一股无形的斥力如同潮水般涌出,瞬间将试探的朱红真气弹开。被弹开的真气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飘散数尺,才在阳星的意念控制下稳住身形。
但阳星并未半分退缩,眼底反而闪过一丝愈发炽烈的执拗,如同淬火的精钢,越挫越锐。他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脖颈处的青筋隐隐凸起,显然是在强行催动丹田深处的内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滑落,浸湿了月白色的衣襟,却丝毫没有分神。
意念一动间,那两团被无形斥力弹开的朱红真气,如同被唤醒的灵蛇,瞬间调转方向,周身红芒暴涨——真气的颜色比之前浓郁了数分,如醇厚的朱砂酒,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流转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带着破空的细微呼啸,再次朝着结界墙猛冲而去。
它们依旧不依不饶地环绕、试探、攀爬,不肯有半分撒手:时而如箭般直射结界关键节点,时而如网般铺开全面探查,时而又凝聚成尖锥状,试图单点突破。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红金交织的细碎光点,“扑哧”的脆响与真气流转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洞穴里来回回荡,愈发密集,愈发急促。
一人一结界的僵持愈发胶着,那股不破不休的韧劲弥漫在空气里,让周遭众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远处蜮的脚步声都仿佛淡了几分。整个洞穴里,只剩下这惊心动魄的对峙,每一次试探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紧张的氛围几乎要凝固成实质。
“看来阳星老友的探知术又精进了一层!”云内长老望着那两道在结界上执着游走的朱红真气,浑浊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叹,声音都比先前洪亮了几分,“老夫只知晓你的读心术已臻化境,能窥人心思、辨人真伪,却不知你的探知术也已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真是深藏不露,令人佩服啊!”他说着,抬手捋了捋胸前的白须,目光始终胶着在那灵动的真气上,眼神里满是欣赏。
“长老,什么是探知术呀?”一旁的石墨终究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开口问道。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弟子服,领口绣着门派的简易徽记,布料略显单薄,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面容尚带着未脱的青涩,眉眼间满是懵懂,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眼神亮晶晶的,既带着对未知的好奇,又透着几分对长辈的敬畏,一看便是门派中资历尚浅、见识不多的年轻弟子。
听到弟子发问,云内长老缓缓转过身,枯瘦却挺拔的身形微微前倾,目光柔和得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落在石墨那张满是青涩的脸上,耐心十足地解释道:“探知术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寻常功法能比的,它是从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一门古老神技,讲究的是‘以气感物、以心映真’,极为难修。千百年间,能真正将这门功法练到入门境界的人寥寥无几,更别说登堂入室了。”
他顿了顿,垂眸沉思片刻,似乎在组织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又像是在回溯脑海中那些泛黄的古老记载,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胸前花白的胡须,指腹摩挲着胡须上粗糙的纹理,继续说道:“修研这门功法的人,首要条件便是必须真正做到清心寡欲、心无杂念。要让心境如无云之空、明镜之水,澄澈通透,不被世俗的名缰利锁所缠绕,不被内心的贪嗔痴念所搅扰。探知真气本就纯粹至极,一旦心境有了瑕疵,真气便会驳杂,连凝聚都难,更别说用来探查天机、洞悉虚实了。”
“心境如明镜?”石墨眨了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追问道,“长老,那要是心里有一点点想法,比如跟人比试时想赢、遇到宝物时想据为己有,这样就完全练不成了吗?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正是如此,半分转圜余地也无。”云内长老郑重地点点头,语气愈发严肃,“一般人私心太重,或贪名逐利,或畏难避险,或嫉贤妒能,心境本就驳杂不堪,如同被尘土覆盖的镜子,根本无法凝练出纯粹无垢的探知真气;就算有人天赋异禀,凭借远超常人的强大修为强行驱动探知能力,那探知到的结果也会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偏差极大——可能将弱点看成优势,将陷阱看成坦途,甚至会被虚假的幻象所迷惑,最终误导自身,酿成大错。”
他抬手一指结界前凝神聚力的阳星,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几分赞许:“你看阳星老友,他此刻心神完全沉浸在探知之中,周身气息平和无波,连远处那越来越近的蜮蹄声都仿佛隔绝在外,这便是心无杂念的绝佳境界。他的探知真气色泽纯粹、流转凝练,没有半分滞涩,才能如此执着地在结界上反复试探而不散;若是换了心境不净之人,真气刚触碰到结界的金光,恐怕便会瞬间溃散,连半分痕迹都留不下来。”
“那要是修炼过程中心境偶尔失守,是不是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石墨听得愈发入神,又抛出一个疑问,眼神里满是对这门古老功法的好奇与敬畏。
云内长老捋了捋胡须,笑道:“倒也不必如此绝对。修炼之路本就不是一蹴而就,心境的打磨更是日积月累的功夫。偶尔失守并不可怕,关键在于及时醒悟、洗心革面,重新打磨心境、凝练真气。只是这般一来,进度便会大打折扣,而且驳杂过的真气想要再恢复纯粹,可比初练时难上数倍。所以说,修探知术,先修心,心不净,术难成啊。”
“原来是这样!”石墨恍然大悟,嘴巴微微张着,眼神里的懵懂渐渐被了然取代,他下意识地看向阳星,脸上满是敬佩,“那阳星前辈也太厉害了吧!能做到心无杂念,怪不得探知术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云内长老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阳星老友向来心性沉稳,淡泊名利,正是修炼探知术的绝佳人选。这门神技不仅能探查结界、阵法的底细,还能感知隐藏的危险、探寻宝物的踪迹,妙用无穷,只是修炼之难,也远超常人想象啊。”他说着,目光再次投向阳星,眼神里满是认可与赞叹,也希望门下弟子能从中领悟到修行的真谛。
众人都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望着阳星与结界的对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洞穴内静得可怕,只剩下朱红真气在结界上流转的细微嗡鸣,与远处黑暗中隐约传来的“咚咚”脚步声,一轻一重、一近一远地交织着,像一根紧绷的弦,拉扯着每个人的神经。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那两道执着的朱红真气上,眼底满是期待,盼着能从这顽固的结界上找到一丝突破口。
忽然,阳星环绕在结界墙上的两条朱红真气像是嗅到了猎物踪迹的猎犬,骤然一改之前的从容游走,周身红芒暴涨,速度陡然加快数倍!它们如两道离弦之箭,带着破空的细微呼啸,精准锁定结界中央一处毫不起眼的暗金色光点——那光点隐在金光流转的纹路间,若不仔细观察,几乎要与结界本身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