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真的必须向他们弯腰行礼吗？”
唐璃雪皱着眉，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疑惑和不满。
她一直以为，身为高傲的兽族，是绝不可能对人类低头的。
但眼下的现实，显然狠狠地打破了她的认知。
梅兰导师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用【心灵感应】回应：“为什么不？又不是让他们在我们的灵魂上刻下主仆契约。只要不损害我们，自然无伤大雅。”
“那……如果哪天他们要求我们下跪磕头怎么办？”
唐璃雪表情更加古怪，语气也充满抗拒。
梅兰导师瞥了她一眼，眼神像是在看白痴，继续用【心灵感应】冷冷回应：“你在说什么蠢话？下跪？我们狐狸在真身状态下不就是用四肢走路的？磕头？睡觉的时候不也那副姿势？在本质上，这和‘下跪’没什么区别。”
“听好了，小雪。”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我们虽然化形为人，但那只是‘扮演’人类，是为了更容易融入人类社会，收集信息、完成任务，而不是让我们真的变成人类！我们可以学习他们的礼仪、道德、逻辑、思维，但绝不能把自己真的变成他们的一份子！”
她一字一句地强调着这段话，声音虽然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冰依与黑英豪默默点头表示理解，而唐璃雪沉默了几秒，也终于点头，低声应了一句。
她这才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弯腰”“下跪”在兽族眼中不过是肢体动作罢了，而人类却将其视为尊严、生死乃至信仰的象征。
对人类来说，低头是一种屈辱，是臣服；
但对兽族来说，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姿势。
这，便是人与兽根本的不同——思维方式的根本差异。
就在梅兰导师与唐璃雪以心灵感应交谈的同时，杨长老一行人已骑马缓缓走上主街。
街上人群几乎在一瞬间整齐低头，纷纷行礼，以示对风太子的敬意。
梅兰导师动作迅速，毫不犹豫地带头弯腰行礼，冰依与黑英豪也紧随其后。
只有唐璃雪，仍站着犹豫不动。
“这算什么？就连我的完美分身刚才都没这么卑躬屈膝！现在却要我低头行礼？”
她气鼓鼓地撅起粉红色的小嘴，在心里嘀咕着，满脸不甘。
就在此刻，丹田中封印的傲焰凤凰突然躁动不已，几乎要像当初在泉海城看到那位戴黑面具的老人时那样，想要强行从她体内冲出来！
唐璃雪脸色一变，神情瞬间凝重，咬紧牙关，强行压制那股冲动。
绝不能让它在唐风城中央暴走！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祖宗你到底怎么回事？！平时打架你装死，现在遇上点关键场合你倒精神了？！安静点！你到底想要什么等之后再谈！”
她在心中怒斥傲焰凤凰，语气急切中带着一丝恳求。
一旁的梅兰导师见她还傻站着，瞬间黑了脸。
“你还在等什么？”
她翻了个更大的白眼，毫不客气地伸手按住唐璃雪的左肩，直接把她摁了下去。
“弯腰！”
“叮——叮——叮——”
由于动作太猛，藏在唐璃雪衣服下的环形项链不小心滑了出来，挂在脖子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也就是这个瞬间，正在前方骑马的杨长老，忽然下意识地朝她所在方向望了一眼。
修为越高，五感越敏锐。
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哪怕唐璃雪只是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哪怕她的脸被兜帽遮住……
杨长老依旧第一眼就看见了她脖子上那枚闪着银光的环形项链。
当杨长老的目光落在真正的唐璃雪脖子上那枚熟悉得几乎让人心悸的环形项链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神情瞬间一变。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一沉，猛地从马背上跃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将坐在他前面的唐璃雪完美分身甩飞出去。
幸好她反应够快，在空中瞬间施展【月光闪烁步】，身形如月影般翻转，优雅地落在地面，衣袍随风扬起，宛如月下精灵。
“你疯了啊？！”
完美分身愤怒地瞪向杨长老，刚张口想骂，却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残影。
——杨长老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疾风，直奔真正的唐璃雪而去！
梅兰导师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加大力道，死死按住唐璃雪的左肩，猛然将她拉到身后。
当杨长老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梅兰导师已如护雏母狐般，挡在了唐璃雪身前，身姿挺拔，气场全开。
哪怕此刻杨长老真的动了杀意，他恐怕连唐璃雪的一根头发都别想碰到——她现在，已经处于梅兰导师的全力护卫之下！
不过，杨长老并未出手，只是沉着脸，眯眼盯着梅兰导师，眼神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力，然后试图绕过她，看清唐璃雪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但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梅兰导师早已站得笔直，将唐璃雪挡得严严实实。
“阁下找我们有事？”
她神情从容，双手抱拳行礼，语气平稳而有礼：“我的弟子年纪尚轻，若她刚才有任何冒犯之处，还请您海涵。我身为师长，愿替她向您致歉。”
这时，唐璃雪的完美分身也急匆匆追了上来，正准备开口解释——说她们是旅伴、师徒一行。
但在对上梅兰导师一个不容置疑的冷冽眼神后，她立刻闭上了嘴，默默站到一边。
她实在不明白，导师为什么不让她澄清身份。
可实际上——
梅兰导师警惕到了极点。
杨长老的突然靠近绝不简单。
除非先弄清楚他真正的目的，否则她绝不会让唐璃雪与完美分身承认彼此身份。
只有在分头行动的前提下，她们才有最基本的退路。
若杨长老那边突然翻脸，哪怕她这边全军覆没，唐璃雪也能迅速与完美分身互换位置，逃出生天，再向万狐学院请求支援。
此刻，梅兰导师依旧保持着她那温婉而迷人的微笑，宛如毫无威胁的贵族淑女。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被她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
但杨长老却毫无波动。
他的神情依旧冷淡，声音也毫无起伏：“仙剑宗杨长老，见过小姐。”
他淡淡行了一礼，随即平静说道：“您的学生没有冒犯到我，方才的鲁莽，是我失礼，吓到你们了。”
“只是……”
他的目光微微下沉，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脖子上的环形项链，看起来……与我记忆中的某样东西极为相似。还请问，能否让我看一眼？”
梅兰导师眉头轻蹙，眼神深了几分。
她分不清杨长老究竟是偶然认出项链，还是早有图谋。
更无法判断——那枚项链，是他真正的目标，还是只是个幌子。
于是她迅速以【心灵感应】向唐璃雪传讯，语气低沉而慎重：
“小雪，那条环形项链……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它只是普通饰品，还是有某种特殊作用？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