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腊月二十八回来的。”程程正在给茶壶里头倒茶叶。
“这个是我从省城带回来的绿茶，尝尝。”
他抓了一小把，然后茶壶里倒上开水。给于玲还有石头倒了一杯。
别说，茶汤看着清黄透亮 没什么茶沫子。
她吸溜一口，味道嘛，反正就是茶叶味儿。
石头也喝不出个好赖。
不都是茶叶，在他嘴里其实都是一个味儿。
“挺好，你专门买的？”
石头很给面子。
“哪啊，这是他厂子里头发的，人家老板发的年货。”
“嚯，厂子里头过年发年货呢！”
程程有难点不太好意思。
“是，这不是在那干了有半年，临过年了，干活的都有。”
一个人一桶油，一袋米，一盒鲅鱼 ，一盒茶叶。
还一人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里头十张十块的大钞票。
他大包小包的从村口提回来，都看着他出去打工挣钱了。
“怎么样？在外肉干的还行？”
石头没提他对象的事儿，这事儿他一个姐夫也不好问。
“挺好，真的姐夫，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外面发展的，太快了。”
程程明显健谈了不少。
“咱这地方比量着山里头，比着过去，那都算极好极好的了，跟城里头，还是不行。”
他去了城里头，手艺不会，只能出大力。
这要不是跟着自己媳妇去了亲戚家的厂子，说实话，他就是个下车间的命。
下车间都是出大力的。
这半年，他在厂子里头，那真的是哪里需要上哪干。
一开始帮着搬搬抬抬的，出力气的活儿，能挣着钱，但是比着人家有技术的 还是差的远。
他跟着厂子里头的人，干车间，干装卸，干质检，还干仓库，啥都干 ，啥都学。
这会儿看出来他上过学的好处了。
虽然他比着以前的同学不算聪明，但是他识字多，能看懂说明。
慢慢的，他自己就立起来。
也不是自己，纯粹就是逼出来的。
那厂子里活儿多的，白天晚上得干啊，虽然是夫妻俩开的小作坊加工厂，那也是雇了四五十个人呢！
在那，可没人惯着，可不会把你当学生看当孩子看，不会干 ？小组长真骂人！
人呐，还是得逼自己一把。
她这会儿闲着就看书，看什么书？
看他们厂里头技术员的书。
技术员就一个人，他忙不过来 跟厂长说要个助力。
他想着试试。
别人不知道，他媳妇可是知道。
那个技术员一个人拿人家三个人的工资呢！
还给他单独安排的宿舍。
这待遇，就是之前的国营厂都比不上。
“我就是想着学学试试，万一就能成呢。”
程程跟石头说这个话，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这会儿出去才半年 就见识了不少。
“挺好，有这好机会，就抓住了。跟着人家师傅好好学。你要真能学出点牌名儿的，那一个月也不少拿钱不是？”
姐夫说的对，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遭回来能在家住几天？”
“住不几天 ，初八就开始干活儿了。我跟我对象商议好了，俺俩初六七的就回去 。”
他摸摸头，“厂里头初六就开工，虽然都是亲戚，但是咱那是在那打工上班，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你说对不对？”
石头点点头，这话对。
“在那好好干 ，你这会儿年轻，趁着年轻在外头闯荡闯荡，没坏处。”
于玲没说话，她听着，这个便宜弟弟还成啊。
这不是三观很正吗？眼界啥的也没啥大问题嘛！
“你说他这才在家住几天 。二十八才回来，到家都好黑天了，初六日就打算走！”
于老三不满意。
虽然他回来拿钱了，那他也觉得不熨帖。
他就想儿子在家守着，有个靠。
“爸，您看您，人家这会儿的小年轻，都出去闯闯。
这种事儿你别揽着。”
于玲看着老头就有气:“他这么大人了，你一天天给他关家里头，你就愿意了？大小伙子了，出去历练历练，长长本事眼界，挣钱养家，这不是挺好的？”
这点石头赞同媳妇的观点。
“确实，爸，石头以后是得支应门户的，他以后是老于家当家人，不能老是关家里。得出去看看，见识见识，跟上国家形势。”
于老三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说说。”
程程妈看着孩子吃橘子，她这会儿心里头满意的很。
虽然那个儿媳妇她还是看不上 ，但是这回儿子回来跟她掏心掏肺的说了，他想着出去干，不想在农村，等他俩以后稳定了，打算在外面买个房子，到时候给他们都接出去住。
上城里头住去。
那会儿他跟他媳妇上班挣钱，她就在家给他们带带孩子，不能撇下她在家。
这话是儿媳妇让儿子跟她学的。
她心里头熨帖，厉害儿媳妇确实能拿捏住儿子。
这半年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儿子这脾气，要是娶个软脾气的媳妇回来，家都不一定能立起来！
算了算了，千金难买他乐意，这会儿儿子不着急结婚，她也不好说太多。
“他妈，你别坐着了，下来拾掇拾掇，做饭吧。”
“对，妈，我晌午跟我姐夫他们喝点。”
于老三跟女婿显摆:“程程特意去买的，说是好酒，叫我尝尝。”
于玲看着他:“你少喝点吧，记得大夫嘱咐的，你那个药按时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都挺好，一点事儿没有。”
他赶紧辩解。
其实他吃完那些药，就没在去买。
他自己也找人问了，那个药还真就是治心肌炎的。
他都打听了，不是啥大毛病，就是累的，他注意歇着就行。
拿药也不便宜，都没事儿了，还吃这干什么？
净瞎浪费钱。
有那个买药的钱，不如拿着存银行涨利息。就是买点吃的吃了，都比吃药强。
“我可跟你说啊，不舒服就说，可别自己耽误了。”
“知道知道。”
“姐 ，你放心，我都知道了，我也跟爸说了，让他别怕花钱，该吃药咱们就吃药，该检查就检查。”
但是这个酒，老人确实不好多喝。
“爸，你今儿就别喝了。
我姐说的对，就是身体好了，也咱得听大夫的话。
你过年那天破例喝两杯，今儿就我跟姐夫喝了，你就喝点茶得了。”
不是，好好的，怎么把他的酒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