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玖玖抬头，正好看进他那双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里。
此刻，那里满是认真的关切。
他是真的在担心她冷？
她心中一暖，勾唇笑道：“不冷，大氅很暖和。”
看到女子脸上那忽然明媚的笑，莫言只觉眼前一亮，突然就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忙别开眼，不自在的后退了一步，看着外面的风雪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北境外围。”
“那冰原还得往里走，可能还得两三天吧。”
将莫言的反应和那一瞬的不自在收入眼底，钱玖玖眸光微晃，脸上的笑容不由深了两分。
她，好像忽然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嗯，我对这边不了解，怎么走听你安排。”
钱玖玖笑着点头，好似一点也不担心他们接下来要去哪。
听到她那含笑的声音，莫言忍不住回头看她，却恰好对上她直直看过来满是笑意的眼。
他当即心尖一跳，眼睫微颤，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你......看什么？”
“看你啊~”
她脸上笑意更甚，一步上前，已来到他的面前，“莫言，你是不是？”
她微抬脚尖凑近他，看着他那突然震颤的眼，轻柔笑道：“喜欢......”
莫言呼吸一滞，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忽然就有些移不开眼了。
鼻尖萦绕着一股沁人的幽香，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她，这是知道了？
他的耳朵不由竖了起来，紧紧盯着那张带着一丝俏皮的红唇，煎熬的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宣判。
钱玖玖的目光扫过他那紧张微颤的眉眼，掠过他那高耸的鼻梁，最后在他那微微抿紧的薄唇上顿了顿，忽而笑出了声：“我的脸啊！”
“要不，怎么老盯着我的脸看？”
轰~
莫言只觉有什么忽然坍塌了。
他看着她那张明媚张扬的笑脸，神思瞬间回笼，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迈动僵直的身体后退一步，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任由冷风吹散萦绕在他身前的幽香。
“没有。”
他别过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隐于斗篷下的手已紧紧攥起。
果然，他想多了，她不知道。
钱玖玖眸光发亮的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抓到你了！
“啊，没有吗？”
她故作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是我自作多情，看错了吧。”
莫言心中一跳，垂眸不去看她，“时间不早了，我们赶路吧。”
说着，他挥手撤去禁制，率先朝冰原方向走去。
钱玖玖见状暗笑不已，“哎，你等等我啊~”
待看到他脚步一顿，虽未回头，但还是放慢了脚步后，偷偷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
钱玖玖的心情现在很好，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又逗了人，她莫名就想笑。
其实，她也并非那么迟钝的。
从当初仙府之行看到他那张堪称神颜的脸时，她或许就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绮思。
后来去往迷蝶谷时路上的同行，及在镜之湖的再遇，都让他在她的心里变得更加不同。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不懂，只以为两人是朋友、是同伴，却忽略了他因她一句话就去杀了魔谷谷主的用心，和她收到魔晶连送人都心虚的心情。
现在想想，她其实是不相信莫言会喜欢上她的。
所以，她才会在苏云等人开玩笑时率先否认。
却不知，旁观者清，苏云他们或许早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有她还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她蜷了蜷手指，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凤纹戒指，眸中漾起一抹笑意。
也许，若没有这对戒指在，他们未必会有后来那么多的相处空间，她的绮思也只会是见色起意的一时心动。
但现在，龙纹戒指和凤纹戒指的互通，让她和他之间多了一份专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好像，从她出手救了他时，他的态度就已明显不同。
可笑她，现在却才看明白。
钱玖玖瞄了眼快她一步、沉默赶路的男子，唇角微微上翘。
只是，虽然她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但却不想就这么直接打破。
她能确定他在自己心里是有些不一样的，但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却是不知。
依着他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她很难猜出他的想法。
既如此，那她便也先故作不知，没事了就逗逗人，看他要忍到何时才会主动开口表露心意？
说实话，她还蛮期待的。
世人都说，男女之间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她倒不怎么在意这些。
他们都修仙了，还在意一句话谁先说谁后说吗？
自踏上修行之路，他们就已和凡俗之人截然不同了。
大道漫长，生命漫长，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人陪着一起走也挺好的。
只不过还要看自己能不能有幸等到那个合适的人罢了。
她之前也从未想过孤身一人一直走下去，不过是想着顺其自然而已。
只是先前她死而复生，尚有大仇未报，这些情感之事从未被她放进心里。
但现在，前尘旧怨皆已了结，往后余生她只有修炼飞升修炼这一件事。
那恰好在此时碰上了一个对自己有心思，自己也喜欢的，为何不能顺从心意，好好把握一把呢？
钱玖玖垂眸笑着，心中已然将自己整个剖析了一遍，也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心思。
至于她没想要先开口挑破？
嘿嘿，就当是她见刚才逗他时反应有趣好玩，一时的恶趣味吧。
...
冷风呼呼的吹着，大地一片雪白，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从小到大，忽然就开始变得洋洋洒洒起来。
莫言虽然一直沉默着在前面走着，但却也时刻注意着身后人的动静。
长时间的沉默让他一颗心里七上八下，有心想要回头看她一眼，却又觉有些尴尬。
他自己的心思自己知道，刚刚阿玖的话让他误会她看破了他，后来才发觉是他想多了。
现在他也说不准自己刚才脸上有没有露了行迹，一时间倒是颇有些心虚。
只是，眼看着雪越下越大，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吭声，他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