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大早，顾青就见白桃步履轻快，兴冲冲进了屋。
白桃从背后拿出一张请帖，递到顾青面前，“王妃，这是长公主府送来的。”
顾青打开它，只见一枝桃花跃然纸上。
墨痕虽为版印，却是栩栩如生，想来原稿定然不凡。
顾青看完请帖上的内容，沉吟片刻，对白桃道：“把早饭端来。”
松针小笼包，金丝如意卷，红豆粥。
凤泽看着桌上多出的饭食，抬头看向笑吟吟望着他的顾青。
他正在用早饭，外面的侍卫就来禀报王妃求见。
他想起昨晚欠下的一顿饭，便点头让他们放顾青进来。
谁知顾青不但人来了，还自己带了一份早点。
“我想王爷的厨子一定没有准备我的饭食，所以就自备了。”顾青在桌边落座，言笑晏晏。
凤泽看着她坦然落筷，没有丝毫同桌吃饭的忸怩，微微一哂，也拿起筷子吃自己面前的食物。
顾青慢慢喝了口粥，眼角余光落在凤泽身上。
凤泽吃得很快，吃相却不粗鲁。
顾青见他转眼就将早饭用掉一半，轻咳一声，放下手中的汤匙，说出今日来意：“我收到了长公主的请帖。”
凤泽用手边的棉帕擦了擦嘴，“春日宴？”
顾青挑眉，“殿下知道？”
凤泽说：“春日宴每年都有，算时间正好到了时候。”
“我可以去吗？”
这是顾青嫁入雍王府后的第一张请帖，下帖之人的身份又极为贵重，顾青不敢掉以轻心。
“想去就去。”凤泽没有意见，“以往雍王府没有女眷，如今多了一个你，以后各家的帖子不会少。”
“可有需要避讳之处？”顾青问。
“随你高兴。”凤泽道，“你有这雍王妃的身份，寻常人不敢欺你。”
顾青打趣，“若遇见不怕我这身份的人怎么办？”
“你连凤元泰都敢惹，除了皇帝，还有谁敢把你怎么样？”凤泽反问。
顾青望着面前的人，眨眨眼，“殿下是不是没把自己算进去？”
她不等凤泽作答，又道：“关于春日宴，我有一些疑问，想请殿下解惑。”
凤泽看了眼她盘里满满当当的食物，“你把这些吃完要多久？”
顾青在心里算了下，“一炷香。”
凤泽嫌弃，“半炷香吃完，半炷香问话。”
顾青忍了忍，“殿下，细嚼慢咽才是好习惯。”
凤泽靠向椅背，“总共一炷香，你自己把握。”
顾青不再说话，埋头喝粥。
她不爱浪费粮食，早饭的份量是白桃特地按照她的胃口配的。
喝了半碗粥，她夹起一只小笼包，咬了一口慢慢嚼完，再咬一口。
凤泽已经将剩下的饭食用完，他看了眼顾青，见她吃得不快，却很专心。
这让他想起那日在倦归楼上望见的场景。
“有这么好吃？”
她专心咀嚼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好奇她吃的是不是无上美味。
顾青咽下嘴里的食物，“我选的东西自然是自己喜欢的。”
只有小孩子才会被逼着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
凤泽摇摇头，“挑食。”
顾青明智地不与他争辩。
一顿美味的早饭由于凤泽的催促不得不草草结束，顾青心中腹诽，面上却露出认真讨教的神情。
“我对长公主不大熟悉，不知她有哪些喜好或者忌讳，春日宴上又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殿下指点。”
凤泽向她伸手，“请帖可带来了？”
顾青净了手，将那封请帖从怀中取出，“这枝桃花笔法精妙，想来是有名的大师所绘？”
凤泽瞥瞥她，“长公主的驸马是谢飞白。”
顾青微露疑惑，这名字有几分耳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凤泽又道：“别号‘隐川居士’。”
“原来是他。”顾青终于想了起来，“‘隐川居士’书画双绝，我记得他是先帝在时最年轻的一名探花，还做过翰林学士。”
凤泽点头，“他此生唯一的败笔就是尚了公主。”
“我听说是先帝赐婚？”顾青在脑海中翻出曾经听过的只言片语。
凤泽看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是他主动向先帝求娶。”
顾青心中好奇，她努力克制住，笑道：“长主公的请帖上带着驸马画的花，可见他们的感情委实不错。”
本朝规定，驸马不得入朝为官，在旁人看来或许是种遗憾，可对当事人却未必。
凤泽弹弹手中的请帖，“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长公主喜欢这四样花，便有人年年给她画。”
“所以，这类宴席是按四季来的？”顾青想起春日宴的名称，想来后面还会有夏日、秋日、冬日宴。
“如果你跟她处得好，四季都少不了你的。”
“听上去，长公主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她是皇帝的长姐，也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自幼千娇百宠长大。”凤泽道，“她与驸马成婚后，整日游山玩水，从不过问政事，日子十分悠闲。”
顾青赞叹，“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希望像她这样自在。”
凤泽低笑一声，“未必。”
顾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想想又道：“殿下与长公主关系如何？”
那位是凤泽同父异母的姐姐，虽说年纪差得有些远，但皇家的关系错综复杂，还是问清楚些为好。
“来往不多，你当做寻常宴请就是。”凤泽懒懒道，“反正她请的人不少，多半也顾不上你。”
到了设宴那天，当顾青来到宴会场地，发现凤泽说得果然没错。
这里四处可见三三两两的丽人结伴而行，环肥燕瘦，衣香鬓影，一时竟有些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
顾青随同引路的侍女前往座席。
设宴的地点在京城郊外一处山谷内，谷中矮树繁花，桃李相交，一湾溪流涓涓流淌，溪上搭着矮桥，踏过矮桥就到了场中。
场内绵软的草地上铺着厚厚的牛皮毡，毡上放着矮几，几旁有蒲团。
这里的矮几有三十余张，顾青落座时，席间已到了不少女眷。
她作为一张生面孔，生得年轻，座位又如此靠前，人群中便响起不少猜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