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正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按在石壁上。
顾青顾不得后背吃痛，她挣扎着掏出匕首，匕首还未出鞘，就被一把打飞。
顾青用力踢向凤泽，被他闪过，欺身压住她的双腿。
喉间的力道越来越大，顾青几乎不能呼吸。
她抓住凤泽的手臂，试图扯开他，然而女子的力气怎么抵得过男子，她很快虚软下去。
就在这时，凤泽的手掌忽然一松，从她颈部离开。
顾青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她捂住脖子，疼得只能小口吸气。
她防备地贴住身后的石壁，一只手撑着墙，慢慢站起。
凤泽没有再攻击她。
顾青用眼角余光瞄向不远处的匕首。
她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可以护体的利器，就连簪子都给了凤泽。
若是凤泽清醒以后知道是他杀了她，不知会不会后悔。
想必是会的。
凤泽这个人，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在他手底下应当没有冤死的亡魂，但她今天或许会成为第一个。
顾青轻轻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凤泽手上。
她不动声色朝匕首那边轻轻挪了半步。
凤泽却在这时动了。
顾青陡然一惊。
凤泽走向那把匕首。
他弯腰拾起它，握在手中看了眼。
“我说过，你的刀对我没用。”
他忽然恢复了平常的声音，转身把刀递向顾青。
顾青没有上前。
她端详着他的脸，还有他的眼睛。
凤泽像是知道她在看什么，“快一点，我控制不了太久。”
他刚才脑子里一片混沌，蛊虫造成的痛苦已经算不得什么，凌虐嗜血的快感几乎控制了他的身体。
若不是心中尚存一丝清明，让他挣扎着夺回理智，他很可能已经沦为一头肆意为虐的野兽。
火折子早已燃尽，悬崖上只有山巅缝隙中透下的微光。
他的脸色比顾青还要苍白，顾青抬起手，屈指试探了一下，从他手里抓回匕首。
凤泽没有看她。
“抱歉。”他说，“我马上背你下去，你可以拿刀抵在我胸口。”
这样只要他有任何异动，顾青就可以一刀插下去。
顾青没说话，只默默拔刀出鞘。
“如果杀不了你，我就杀了自己，省得你后悔。”
她的嗓音带了几分嘶哑，白皙的喉咙上印着一圈暗紫，掐痕清晰可见。
凤泽转过身，微微蹲下，“上来。”
顾青犹豫了几息，握着刀走过去。
她攀上凤泽的背脊，双手环在他胸前，手里是一截雪亮的刀刃。
凤泽反手握住她的膝弯，背着她站起来。
顾青微微侧脸，下巴避开他的后脑。
凤泽来到崖边，捡起一根藤蔓试了试长度。
“抱紧。”
说完，他纵身跳了下去。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脸颊犹如刀割，顾青睁不开眼，只能本能地用胳膊环住凤泽的肩膀。
凤泽托着她在崖壁间腾挪跳跃，两人下坠之势极快，数息之间就已听到滔滔不绝的水声。
“吸气！屏息！”
凤泽大喊一声，松开手里的藤蔓。
顾青本能照做。
“咚”地一声，两人掉入水中。
暗河水流湍急，汹涌的浪涛很快卷住两人的身体，将他们推出老远。
顾青勉强从水中探头，又被急流按下。
她与凤泽在落水的瞬间就被冲开，她无暇顾及对方，只能憋住气，尽力浮出水面。
然而她今晚几经折腾，体力早就所剩无几，很快便呛了几口水。
她在水中拼命划动手脚，眼看头顶就要露出水面，却碰上一道漩涡，被暗流缠住身子往下沉去。
河水灌入口鼻，顾青只觉胸膛快要憋炸，窒息的痛苦铺天盖地将她包裹。
她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水流仿佛将她与世隔绝，她挣扎的动作逐渐迟缓，直到静止。
一股大力托着她的背脊，将她顶了上去。
顾青的脸露出水面，但她依然一动不动。
凤泽在她身后冒头。
他从顾青腋下穿过一只手臂，环在她胸前，拖着她往前游去……
东方晨曦乍现。
古安寺内却如同黑云压顶，人人脸上皆有暗色。
师阳已经调来人手，在垮塌的山洞外面开挖。
但一夜过去，进展甚缓。
师阳烦躁地来回踱步，索性拎起铲子加入其中。
“师统领！”
有侍卫快步而来。
在他身后随着一人。
师阳见了那人，眼里先是一亮，随即又黯了下去。
“小花大夫。”他低声打了个招呼，继续铲了一堆碎石，抛到一旁。
花南天望着满地石砾，眼神微寒。
“查出是谁干的了吗？”他问。
“半夜发现一个探子，已经让人跟过去了。”师阳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出殿下。”
“你确定人没砸死？”
师阳将铲子用力往地上一插，“小花大夫，殿下的功夫怎么样你很清楚，山洞底下有密室，他要逃生不成问题。”
花南天没有理会他口气中的不满之意，“密室没有其他出口？”
“已经找过了，”师阳道，“寺里的书籍没有记载，我们的人也没有找到。”
“所以你不知道凤泽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花南天盯着他手里的铲子，“只能在这里挖石头。”
师阳咬咬牙根，“对，我作为殿下的侍卫，就是这么没用。”
花南天看了他半晌，“跟踪探子的人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师阳对上他阴郁的眼神，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
“去给殿下报仇。”
花南天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他要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虫子。
“你别乱来。”师阳想了想，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你想报仇可以，必须先等殿下回来。”
花南天冷冷道：“他回来我也要动手。”
“我也想动手。”师阳道，“但是在殿下回来之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花南天面无表情，“凤泽是我的病人，没有我的允许，没人可以带走他的性命。”
“我明白。”师阳好言相劝，“天已经亮了，寺里人多眼杂，小花大夫不如先回王府等着。万一殿下是从别的地方回去，你也能及时相助。”
花南天望着如小山一般堆在眼前的山石，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他此次来京本是给凤泽带了一个好消息，却不料见不到人不说，连生死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