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跟我打电话,如果不打我就去喊小钰打给他!”
“行。”
贺远去通知贺羽翔了。
贺羽翔不情不愿的出门,戴着一个帽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愿意见人。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得了第三。
小叔在现场观摩过,提醒了他很多次,只要他稳住就是第一!
可贺羽翔依然没底,只想再度提速得第一,没想到拿了第三,没有出国的资格了!
现在还要接电话……
崩溃!!!
贺羽翔长长叹口气,拿起电话听筒,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你干嘛要把你小叔关在门外,那他得多担心你?!”陈清逼问。
贺羽翔:“我……我没有。”
陈清骂道:“你没有个头,我真服了,我跟你讲,也就是你小叔对你比较宽容,我在现场直接给你一个脑瓜崩!”
她感觉贺远对于贺羽翔是有点溺爱的。
可以说全家四个小孩里面,贺远最溺爱贺羽翔!
因为贺羽翔吃了很多苦,贺远就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天然多出一分怜爱。
加之贺羽翔对于技术类的东西感兴趣,贺远更容易有师徒之情,对贺羽翔更好。
贺远会觉得家里没人偏爱的贺羽翔可怜,就对他最温柔。
贺远对小钰都是该严厉的时候严厉。
竟然还哄了贺羽翔半天!!!
贺羽翔脸颊慢慢发烫:“我……我……我……”
陈清:“我个头,待会你跟你小叔道歉,他骂你了吗?你搁那唧唧歪歪的,你既然自己发现了错误,你不会下次改正错误吗?你现在才几岁,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贺羽翔终于能插话。
“你没有害怕你躲起来干什么!”
“小叔找我改正错误,还跟我分析错误原理,说我突破了极限,看看能不能再度突破!!但我不想面对打字机了。”贺羽翔捂脸崩溃。
陈清:“……”
好想挂电话。
贺远怎么回事啊!
他说话怎么不说清楚!
但骂都骂了,半路撤回多不好意思。
“喂……喂……喂……是断线了吗?这信号真差啊。”
贺羽翔听到被挂断的声音,真的是想骂人了。
小姨耍无赖!
贺羽翔转头却乖乖跟小叔道歉:“我错了,我不该那么着急,也不该不给你开门。”
“没事,我们去把这件事解决了,只要你这次真的有所突破,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第一。”贺远拉着他去打字。
贺羽翔眼睛都无光了。
但坐在打字机面前,听着小叔指导,贺羽翔再度操作时,心却渐渐安定下来。
不想面对的打字机,重新焕发生机。
贺远看他眼睛一点点重燃起光亮,这才放下心。
打字结束后,贺羽翔和小叔一起去吃饭。
他没有爸爸。
小叔就是他的爸爸。
贺羽翔在出发之前会想过他和小叔单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会不会不自在,但真的同吃同住之后发现,很习惯,非常舒服。
他好像……还有一点点依赖小叔。
小叔看似不是很强势的人,实际上他有他的谋算。
而且贺羽翔发现,小叔是坚信社会主义的人,所以他有信仰!
信仰……
很神奇的词汇。
小叔身为资本家后代,他信仰社会主义就很神奇。
但近距离的接触后,贺羽翔发现小叔这种人,他默默无闻的做事,只要利国利民,他的利益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像是课本上的人。
可是小叔跟小姨在一起的时候又变得很幼稚……
贺羽翔搞不懂大人的性格,但不妨碍他对于最熟悉的男性长辈有一些崇拜和向往。
这次来湘省,他跟着小叔见了不少领导。
小叔为人低调,在人群中似乎平平无奇,可贺羽翔真真切切从那些领导眼里看到了敬重。
类比一下,他也想做这种看似普普通通,实际上是亿万富豪的人!
那一定很爽!!!
贺羽翔脑子七想八想,就听到对面坐着的小叔问:“你小姨会不会想我?”
“应该会。”
这是他对于小叔劝他劝了半天的仁慈。
贺远对贺羽翔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
贺羽翔:“……”
小叔也是挺好哄的,怪不得被小姨拿捏的死死的。
叔侄俩这一趟出差,一是为了参加比赛,二是去祭拜一下贺羽翔的爷爷奶奶。
贺远大半夜的带着贺羽翔去冒险探古宅。
贺羽翔大晚上被小叔叫醒的时候就想:幸好小姨没有来,否则大半夜把她喊醒,她能把他和小叔都砍了。
“老宅住着很多人吗?”
“很多。”
贺远带着贺羽翔来到城北。
九月初的空气依然闷热,但月光很亮堂,贺远和贺羽翔站在了那座记忆深处的老宅前。
宅子位于原本清静的街巷,如今挤进了不少后来搭建的矮房,让这座青砖黑瓦的老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贺远看着两扇熟悉的朱漆大门变得斑驳,门楣上方甚至还悬挂着一串干辣椒和几瓣蒜头。
属于别人的烟火气,毫无顾忌地覆盖了他记忆里的肃穆与清冷。
贺远静静看了一会儿,带着贺羽翔翻墙进去。
踏入老宅的的瞬间,贺远恍惚了一下。
天井里的青石板被磨得光滑,角落里堆着煤球和杂物。
那棵他儿时和大哥一起种下的枇杷树,如今长得很好,只是树下拴着晾衣绳,挂着一家老小的衣衫。
昔日的厅堂被木板隔成了好几间。
贺远开始一件件的和贺羽翔说着以前的事情,语气平和,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故事。
贺羽翔听得入神,脑海构思着父亲和小叔的童年。
逛着逛着,贺远来到原本属于他的书房。
贺羽翔压低声音问:“你藏着有钱吗?”
贺远没想到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笑道:“你爷爷奶奶为了活命都交出去了。”
“没留吗?”贺羽翔震惊。
“没留。”
哪怕留一点,他爸妈都能活。
可他爸妈就是一点都没留。
贺羽翔:“家没了,钱没了,他们应该也不好受吧。”
贺远:“嗯,所以我把他们葬在这不远处了。”
贺羽翔的伤感瞬间消散,只觉得有一股股凉风袭来,激起他浑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