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突然出声的猫叫给李毓灵吓了一跳。她浑身猛地一颤，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的反向。
借着天际边最后一丝残留的光晕，一只猫蹿到了她的脚边，蹭着她，围着她绕圈。
李毓灵从那暴躁的情绪中游离出来一缕清明的神志。
天地间热闹渐远，寂静贴近。
脚下的猫只叫了一声，似乎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阿狸，你怎么在这里。”李毓灵蹲下身，抬手摸了下它的脑袋，心跳声比方才慢了些，可依旧跳的让她脑袋都有些发疼。
猫只是不停地走，用尾巴扫着她的手心，抬眼看着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李毓灵看不清猫，只囫囵猜测是要跟她玩吗。
思绪只短暂地停留在这，又抬头往前看，羊肠小道越往上走越难走，许是许多人在半路上就放弃折返。
尽头很黑，李毓灵回头望，看到红红的几个点，那是被点亮的灯笼。
“别再跟着我。”李毓灵最后摸了一下，起身，“记得回家。”
猫依旧缠着她，不让她走，李毓灵一往前迈，它就用身体去拦另一只脚。
李毓灵皱眉。
她蹲下身，抱起猫，猫没有挣扎，只是喵喵叫，声音不大，李毓灵一只手抱住它，另一只手捏住了猫嘴，不让它发出声音。
耽搁了这一会儿，她在心里也有些琢磨不定距离红芝到底还有多远。
李毓灵站在原地，心觉刚才的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让她变得烦躁无比，秀眉皱起，一眼不发。
她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接连两次这样，李毓灵觉得有些蹊跷。
李毓灵正要往下返程，忽然听见从背后传来的轻微的说话声。
她的听觉很灵敏，几乎是听到有人说话第一句的第一个字，就往旁边躲，隐在了树丛间。
幕离被她取下，阿狸在她的怀里，李毓灵低下身子，修长白嫩的脖子放低，只有一双如雨吹山黛的眼睛，看着羊肠道。
羊肠道上走来两个人，李毓灵等二人再走近些，勉强可以辨认这是一男一女。
男声带着笑，但含糊听不清。
他们二人走得太慢，李毓灵一直蹲着腿开始发麻。
她这个吃力的姿势维持太久，酸胀感从脖子一直往下蔓延，让她大半个身子都僵硬。
只感觉自己像是化为了一樽石塑，轻易动弹不得。
可她到底是有血有肉的人，受不了这长时间的磋磨，于是在坚持不下去的前一秒，李毓灵缓缓地挪动了一下脖子，顺带着也改变了一点蹲姿。
怀里的猫一动也没动，有样学样。
羊肠道上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往上走。
李毓灵略微的活动惊动了停在她头顶上方三寸细枝条上停留的不归雀。它被惊扰到，扑棱一下张开翅膀飞出来，在黑漆漆的天色下不见踪影。
男子因这动静被吓一跳，停住了脚步，他皱眉，怀疑地朝李毓灵的方向看来。
鸟雀受惊，却是从内往外飞，难道是那儿有人？
男子皱起眉，左手下意识摸到了腰间的短刀，左臂肌肉在华服包裹下血脉偾张，蓄势待发。
女子不以为意，柔嫩的手轻轻搭在男子的袖口上。
她的食指碰到了男子的手背，离开时留下一道无痕的轨迹，酥痒感从男子的手背一直延伸到心里。
他下意识想要抓住女子的手。
却还是有些顾忌前方。
“就在这儿吧。”男子声音粗鲁蛮横，语气也是不容商量，他想去拉女子的手，却被女子躲开，见到此状，又皱眉，“怎么？”
女子声音很轻，李毓灵只能听见刚才男子说的话，对于女子回答了什么，她倒真的听不见一点。
她大概是一位柔情小意的温和姑娘。
李毓灵猜想。
两个人要做什么？
天色这般黑，两个人又没有照明物，偷偷摸摸的，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老君庙能干什么坏事。
李毓灵猜不到，她也不想再去猜，只想这二人快些离开，要么继续往上走，要么就打道回府。
这里坡度有些大，况且不常照到太阳，总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尤其天越来越暗，更显得阴森森的。
李毓灵低头，天黑到她已经看不清猫的花色了，只有身后那白色的幕离在一片黑漆漆的环境中突出。
她耐心等待，男子终于又开始说话，像是做了很久的挣扎似的，语气也有些不善，不善中又带着些急切。
“好吧，那赶紧往上走，再过一会更暗了什么都看不到，那还有什么意思？”
一男一女又继续往上走，快要路过李毓灵这儿的草丛时，就听见利落的刀出鞘声。
李毓灵眼皮猛地一跳，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这人不是好人。
且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合规矩，方才匆忙躲藏，细细回想并无什么异常。
是因为那只飞鸟吗。
李毓灵紧紧蹙眉，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喵。”
阿狸！
李毓灵的胸膛起伏。
“原来是只猫。”
男子笑了声，声音在略显阴森苍凉的黑夜下像是沾上浓稠的鲜血。
“我还以为里头藏着人呢。”
李毓灵略微抬眼，只能看见一闪而去的一团亮色影子。
男子的那句话似乎意有所指，又像是单纯调侃。
这倒惹得旁边的女子笑了：“这么怕死？”
“怕？”男子哼笑，“爷跟狼干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他笑起来，笑声下流又粗俗。
“爷要是怕，还跟你来这儿？快走吧，别耍什么花招。”
“你不喜欢？”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声音软的像一汪江南春水。
男子不语，只伸手过去，李毓灵没再听见女子的说话声。
等他二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她的耳畔，李毓灵才从丛中出来，一走到羊肠道上，刚消失的阿狸又回来了。
李毓灵又将它抱起来：“多谢阿狸。”
阿狸当真是好聪明。
得了夸奖，李毓灵虽看不清阿狸的表情但感受到了那毛茸茸的尾巴缠上手腕的感觉，知晓它是高兴了。
李毓灵站在原地，鼻翼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