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外科手术间。
林御章正在穿手术衣，手术一助是他的博士生，许凯。
这一台是肾移植手术。
林御章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肾移植专家，很多其他地方的病人，不远千里来羊城找他治疗。
但是因为肾源很紧张，所以即便是大医院，肾移植的手术也并不是每天都有的。
能够跟着老师做这样的手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可以近距离学习观摩，收获巨大。
许凯心里美滋滋的。
3号手术间。
除了外科医生，还有台上护士，邱橙，台下巡回护士，秦芳沁。
凌霄着急忙慌的赶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院长。”
林御章微微侧目看了看他，声音有些清冷：“洗手。”
凌霄一怔：“洗手？洗手干什么？”
林御章横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很像长辈训斥晚辈：
“洗手吃饭！”
噗——
其他人被院长的话逗得低着头憋笑。
凌霄：……
林御章见凌霄还站着不动，就像老子训儿子似的发话了：
“刷手！上台！”
“……喔。”
凌霄佝偻着脑袋到外面，有一整排刷手的水龙头，都是非手控式，手一靠近感应器就自动出水。
他一边严格按照外科刷手步骤刷手一边唉声叹气。
看来院长是真的跟他记仇了。
他又不是肾外科的，让他刷手上台干个毛线啊？
唉。
“凌霄！”台下巡回护士秦芳沁催促他：“院长让你快点，要开始切皮啦！”
“喔来了。”
……
林御章一手握着手术刀，扶着无菌单，眼巴巴的望着他。
凌霄手臂举着，由秦芳沁帮忙穿上无菌手术衣，然后又给他打开无菌手套。
凌霄穿戴整齐后，来到病床的无菌区域。
怯怯的抬头瞄了一眼。
林御章给许凯递了一个眼色：“你往那点，让他站中间。”
许凯一愣，往旁边挪了挪，中间让出来了一个位置。
“凌霄，过来。”院长唤他。
“哦。”
林御章一边切皮，一边提问：“肾移植手术的几个重点是什么，背一下。”
凌霄想了想：“是***”
林御章一边做手术，一边每个步骤的向他讲解：
“先切开皮肤和皮下组织，然后……”
凌霄心中很是震撼，以前跟着曾主任上手术台，只是帮忙抬腿消毒，或者偶尔让他缝合皮肤，练练缝合技术。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肾脏移植手术。
而且还有院长从旁讲解。
这收获大大的。
医学生，刚开始进入临床，遇到一个细心讲解，又敢于放手的老师非常幸运，当然这个放手也是建立在学生有一定的基础，老师也不是完全放手，他会一直在旁边观察指导。
确保医术能够很好的传承，又必须保证病人的安全。
毕竟，每一个专家教授，也都是从实习生过来的，没有机会练手，医术也就没有办法传承下来了。
许凯眉头紧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一个博士生都难得跟着老师上几台肾脏移植手术。
因为林院长是博士生导师，他带的学生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
他听着院长的讲解，心中酸溜溜的。
手术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手术间里，除了院长的谆谆教导，还有麻醉监护仪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台上护士羡慕的看着凌霄，有这么好的老师，真好。
她刚开始来实习的时候，老师天天骂，问什么问题，也不好好讲，就直接开骂，骂的她经常偷偷的哭。
……
手术做完了。
林御章边解开手术衣，边对凌霄下命令：
“写一个2000字的手术总结交给我！”
“哦，好。”
凌霄低着头，心中模棱两可，这是弄啥嘞，他以后想当整形科医生，又不想当肾外科医生。
院长这是弄啥嘞。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林御章拿起自己的手机，嘱咐许凯：“一会等病人醒了，你和凌霄两个人，把他送回病房。”
“好的主任。”
手术后的病人，做完后，还要麻醉苏醒，等生命体征一切平稳下来，才可以离开手术间，送回病房。
接下来就是麻醉医生的工作了。
给病人恢复呼吸，然后拔出气管插管，吸痰，唤醒。
许凯和凌霄坐在一旁等着。
许凯拱了拱他的肩膀，凑到耳边问：“诶，你考院长的研究生了？”
凌霄摇头：“没有啊。”
许凯好奇的望着他：“那你以后肯定是来肾外科呗？”
凌霄摇头：“不是啊，我想往整形外科发展。”
许凯纳闷了，那院长这么亲力亲为的培养他干嘛……
病床上，传来病人的咳嗽声，刚开始拔出气管插管，会感到咽喉不适。
许凯快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醒醒，手术做完了，手术很成功啊，我们等一下就回病房了。”
虚弱的病人微微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他们将病人从手术床上，抬过来，过到移动的病床上，然后给他盖上被子，刚做完手术一般都很冷。
因为术中失血加上输液，有的病人会冷的发抖。
尤其需要保暖。
许凯把脚伸进墙上的感应洞里，手术间的门就开了。
凌霄推着病床的另一边。
两个人往外推病人。
刚到走廊，迎面碰到了从骨科手术室出来的季君豪和韩斌。
季君豪阴阳怪气道：
“哎呦，这不是凌霄嘛，怎么，真的帮忙抬病人了？”
手术室，有专门负责帮医生抬病人、过床的，阿姨，她们和医生一道送病人回病房。
医生一路监督病人意识情况。
阿姨推床。
这是一个打杂的工作。
季君豪心里得意，凌霄如今干上了打杂阿姨的活了。
凌霄喉咙里哼出一个字：“嗯。”
季君豪笑得嘚瑟：“正好，我们那边的病人马上也醒了，麻烦你帮忙给我们抬一下。”
韩斌于心不忍的看着好哥们。
哎。
凌霄到底犯啥事了呀。
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许凯认识季君豪，他原来在肾外科规培，见到老熟人，总要打声招呼：
“老季，不错呀，才来骨科几天，就跟着上手术了？”
季君豪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尴尬：
“没有，我……过来看看。”
韩斌心里偷笑，师哥真能给自己要面子，明明就是主任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送病人回病房的。
什么看手术。
他们来的时候，手术都已经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