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原本以为，嬴政都赢牌了，自然不会同意他推广马吊的提议。
没想到，在好好的笑话了一通子婴后，反而同意了。
“为什么？”
子婴哭唧唧了一会，被嬴政举了两次高高后，就哄好了。
这会正带着点小哽咽，不太相信的问道。
“嗯，当然是明白了阿婴的用心啦。”
“不过，这东西，不需要特意宣传。”
“你到时候给朝中的众人送上一些。”
“再在第一百货和你阿娘开的那个芷兰阁摆上一些。”
“把规则介绍一遍，自然会有人感兴趣，帮着宣传出去。”
带点博弈类的玩具，哪里需要宣传。
只需要有一人知道，很快就有十人会知道。
过不了多久，十里八乡就能自动衍生出各种玩法。
别看这会围观的几人，一脸不想玩的模样。
实际上是不想跟他玩而已。
说不好回去就自己在家雕一幅，用来打发时间了。
就算他们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放到家宅后院，也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工具。
在他看来，这东西也确实更适合后院的女子。
虽然大秦对女子没有特别多的束缚，但是，女子的力气天生就弱于男子。
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个大部分靠力气吃饭的时代，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同男子一样出人头地。
更别说步入仕途。
就算现在已经极尽可能的宣传了这么久，来参与选贤考核的女子，也寥寥无几。
唯一一位，还是一位纺织手艺不错的寡妇。
因为带着儿子，又不愿二嫁，在家生活不顺，才索性到官府报了名。
带着儿子到咸阳来，想考个农学博士试试。
甚至都没有想着能考上。
只是想利用路引，换个地方谋生而已。
子婴听了嬴政的提议，也沉默了一会。
这个问题，他也是没有太多办法解决。
这么多年的成见，不是一夕一朝就能改变的。
只能慢慢来。
不过，马吊什么的，用来缓和家庭矛盾，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润滑剂。
让他阿娘来宣传，确实要比他去主动宣传更加合适。
于是，子婴点了点头，
“那好吧。”
阿娘宣传就阿娘宣传。
宣传出去，就算达到了他的目的啦。
“只是，你可有想好，官府要如何定义这是赌博还是娱乐？这马吊牌宣传出去之后，官府要怎么去管理？”
嬴政虽然能理解子婴的用意，
但是，可能遇到的问题同样不容忽视。
毕竟，大秦律法可是明确规定，聚众赌博，视为群盗。
主犯是要抓取罚作城旦，服刑四五年劳役的。
这一开场就是四人，虽没有达到五人众的标准。
随便一个围观者加入，不就是五人众了么。
秦律就算有些地方需要修订，他也不会把不能赌博这条去掉。
官府的态度，不能动摇。
子婴：……
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取消不能赌博的律法。
只是想通过一些不着痕迹的手段，为社会添加一些润滑剂，减少一些戾气。
顺便给一些社会不安定分子一个宣泄方式。
“其实，为何要让官府去定义呢？”
是赌博还是娱乐，本来就皆是因人而起。
“您真的认为，认真于农作的人，会有大把时间去参与娱乐嘛？”
多数农人，能在逢年过节休息几日，
与亲朋好友聚聚，吃顿好的，聊一聊这一年各自的生活，就算是这年的年景比较好的了。
毕竟，他们又成功收获了一季秋粮，明年又有了新的指望。
“赌博，本身就有资金要求。”
“只有几十个大钱的娱乐，何必去管？”
“您说的那些会去赌博的人，多半本身就耽于享乐，游手好闲。”
“那不正是修路队急需的么？”
大秦的路，永远不嫌多。
“这些人，就算没有马吊，也一样有其他办法赌。”
“是永远禁不住的，尽管抓起来。”
如果只是赌还不算危害很大。
更可怕的是有点小聪明，又不多，心思又歪，又闲的人。
一味的压制，说不准动了哪根弦，就灵机一动想搞事。
这种人的危害和不稳定性才是最大的。
想要提升治安效率，消弭社会不稳定因素也是重要的一环。
听到这，嬴政挑了挑眉，不动神色的继续问道，
“哦?总有人，也许本身不坏，却受人蛊惑，最终参与到赌博中来。”
“这种人该如何处理？”
“参与了，就参与了。资金超过五十钱，一律罚去修路。”
“何必管他是否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不算犯法？
“律法不容私自定义。”
子婴难得冷酷的说道。
嬴政：……
这可真难得。
子婴见嬴政一副诧异的表情看着他，接着解释道，
“好好的娱乐工具，他非常不自量力的拿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银钱去赌博。”
“这种人不抓起来，留着祸害家里吗？”
“就算是被蛊惑了，难道有人拿刀架他脖子上啦？”
“还不是因为自己起了贪念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赌鬼要去赌，这就是人生百态的一面，官府越管，只会让那些人赌得更隐秘罢了。
根本不可能杜绝。
嬴政：……
嬴政还没有想着怎么继续询问漏洞，就听继续叭叭道，
“您可听过，阴在阳之内，而不在阳之对，太阳则太阴？”
秘密都是藏在大太阳底下的阴影里的。
“越是管束，危害隐匿于阴，越发难以发觉。”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大秦只是少娱乐场所，又不是没有娱乐场所。
鬼知道都藏了多少赌徒，官府哪里管得过来？
“所以，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
子婴难得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一段，说完就像断电了似得，软趴趴道，
“总之，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我若无为，民自有化。”
黔首不是牛羊，不用时刻盯着。
官府也不是爹妈，不必事事包办。
只要在大事上把控好方向，让他们自由发展才是更好。
嬴政：……
哟，不得了，这是为了跟他吵架，还去偷看了《道德经》？
不过，
“阴在阳之内，而不在阳之对，太阳则太阴？”
“这是尉迟先生告诉你的？”
子婴：……
您可真会挑重点听。
他要怎么解释，尉迟先生大概也不知道这句，这来自《三十六计》呢？
“这不是物理常识么？”
“大太阳底下，最黑的地方，就在树影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