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的烛火轻轻跳动，陆怀瑾守在苏杳的床边，目光一顺不顺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杳的眼睫轻轻颤了颤，陆怀瑾才回过神。
“杳儿，你醒了？”
苏杳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许模糊，片刻后，才看清眼前人。
“夫君？”
她的声音沙哑，还有些干涩。
陆怀瑾赶紧端起一旁的茶水，喂到她的嘴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杳喝了茶水，好似力气才恢复了些。
她看着这陌生的厢房，不解：“夫君，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
“思远呢？”
陆怀瑾拉着她的手，“别急，思远好好的，乳娘正抱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抱着思远在蒲团上坐着的，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再后来，就见到你了。”
“你晕过去了。”
“我怎么会晕过去的？”苏杳惊讶，想要坐起来，陆怀瑾却按住她。
“别乱动，我去喊大夫来替你看看，你躺着。”
苏杳浑身还是没力气，就点了点头。
门外的素雪听到苏杳醒了，赶紧进屋：“夫人，你总算醒了。”
“素雪，我晕了多久？”
“有三个时辰了。”
“那么久了？”
“嗯，您没事吧？方才，奴婢一进屋看到小主子摔在地上，你也躺在地上。奴婢真的吓死了。”
苏杳一凌，“远哥儿摔在地上了？他有没有事？是不是摔疼了？”
说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
她怎么能把孩子摔了呢，孩子还那么小，这一摔，她的心也碎了。
陆怀瑾领着大夫走进来，就看到苏杳在哭。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夫君，远哥儿呢？都怪我，我没抱好他……”
陆怀瑾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别自责，方才大夫已经检查过了，就是受了点惊吓，哭了一会儿，就睡好了。这事不怪你，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定会找出伤害你们的人。”
苏杳靠在他的怀里，心里的慌乱才稍稍平息一些。
“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会不会是海公公的儿子又来了？”
她越说越紧张，陆怀瑾抱紧她，
“别乱想，这件事交给我，嗯？”
“夫君，我真的好怕。”
“你身子还虚，别想这些糟心事。我们先回府，等太医再给你诊诊脉，好好休养，可好？”
苏杳微微颔首。
陆怀瑾扶着苏杳慢慢起身坐起，素雪连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外衣。
他们刚走出厢房，就看到陆母抱着远哥儿站在廊下。
“母亲。”
苏杳连忙上前，想去抱孩子。
“思远怎么样了？让我抱抱他。”
可陆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孩子，又看向苏杳，“你刚醒，抱孩子费力气，还是我抱着吧。咱们快些上马车，别在外头吹风了。”
苏杳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心里又酸又涩。
她知道的，陆母定是责怪她了，她想解释什么，可陆母已经掀帘上车。
她默默收回手，垂下眼帘，掩去心里的失落。
陆怀瑾轻轻揽住她的腰，“别多想，母亲也是关心你。咱们上车吧。”
苏杳勉强地笑了笑，可心里的委屈，却涌上心头，怎么也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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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了首辅府的大门，原本沐休的长亭和春桃已经守在那里了。
他们听闻寺里出了事，置办的东西都顾不上拿，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见苏杳被陆怀瑾扶下车，脸色苍白，春桃眼眶一红，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夫人，你怎么样了？奴婢听说，你晕了过去，还摔了小主子。急得奴婢心都快跳出来了。”
苏杳垂着眸，拉了拉春桃：“先回屋吧。”
春桃这才注意不远处的陆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陆母已经抱着孩子进府了，身后还跟着那位表姑娘陆瑶。
屋内，苏杳终于卸下伪装，心中的委屈也有了宣泄的出口。
她的鼻尖一酸，眼泪就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春桃，我没照顾好远哥儿，他那么小……就这么摔了下来，肯定吓坏了。我是他的娘亲啊，我本该护着他，可我……”
“夫人，你别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啊。你怎么能怪自己呢？”
“春桃，我想看看远哥儿，我醒来后，还没见过他，我始终不放心。”
“夫人别急，奴婢这就去找乳娘。”
少时，春桃匆匆回来，“夫人，大夫人让乳娘把远哥儿抱到她院子里了，说您今日不舒服，要好好休养，明日……明日再去看孩子。”
苏杳的心一沉，刚才止住的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我只想看看他……”
春桃面露难色，却还是继续劝导：“远哥儿今日是受了惊，好不容易才哄睡着，大夫人也是担心再吓到孩子……何况您今日已经伤了身子，若是晚上远哥儿再吵到您休息，反而不好……”
苏杳垂下手，她知道陆母是担心孩子，可连一眼都不让她看，这必然是还在怪她……
春桃见她失落，忙搀扶住她的胳膊：“夫人啊，你可别乱想，明日一早就能看到远哥儿了。你今日中了那迷香，也不知道那香到底有没有问题，大伙都很担心您的身子，一会石太医来了，让她先给您把脉，好不好？”
苏杳闭了闭眼睛，沉默着点头。
不久后，石太医就到了。她先给苏杳诊脉，又去陆母的院子查看孩子的情况……
*
墨香居，书房内。
石太医恭敬道：“大人放心，孩子只是受了惊吓，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至于夫人……她才出月子，身子本就虚弱，需要再观察几日……”
“石太医，你经验丰富，可能查出我夫人是中了什么迷香？”
石太医捋了捋胡子，“迷香？”
“怎么了？”
“大人，方才属下给孩子检查时，的确是闻到孩子身上似乎有沾染淡淡的异香，与夫人身上的气味相似，应该是同一种迷药。可为何夫人晕了过去，而孩子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