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大女孩
压了压手，示意那少年安静，维克多这才说道。
“她睡着了...”
跑进诊所的大卫一副差点没站稳的架势，手臂用力在空中挥舞了几圈，这才停在了当地。
他先是扶着自己的膝盖，猛喘了几口粗气，这才一脸通红的抬起了头。
“亚瑟大哥...你也在啊...”
“很好...臭小子...或许以后你会自己把自己撞死...
也省得给人招来麻烦。”
亚瑟随口说道，还顺势甩了甩手。
“拜托，亚瑟...
我这也是...太激动嘛，我老妈醒了。”
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那冲天而起的朋克头，大卫憨笑一声，解释道。
亚瑟也总算是理清了具体发生了什么，站起身来，朝着诊所的深处看去。
那个方向，摆放着葛洛丽亚的维生仓。
“她现在在哪儿？”
怎么说，他也已经在这诊所里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却完全没有看到那位女士。
“哈哈哈...”
维克多缓缓的站起身，与此同时，还有他那标志性的低沉笑声。
“她现在...还是个一岁的‘小姑娘’，现在还在沉睡中。”
说着，老维已起身朝着诊所的深处走去。
原本摆在黑暗中的维生仓，此时已经换成了一张摆在地上的单人钢架床。
葛洛丽亚正静静的躺在上面，那红色的头发中夹杂着根根分明的白色发丝。
食指比划在嘴前面面前，维克多示意众人收声，几人也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就远离了这片安静的地方。
直到谈话声彻底影响不到里面，维克多这才接着开口道。
“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样，虽然她已经醒了，但她的神经系统还在恢复中。
现在，正是需要很多睡眠的时候。”
老维那低沉的解释声才刚刚落下，大卫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这小子脚尖踮起又落下，说话时也完全不消停。
“维克多医生，那个...
就是，我妈妈怎么会有那么多白头发...”
脸上的担忧已经蔓延到了他全部的身体，只需要一急躁，大卫这小子就会小动作不断。
无奈的摇了摇头，维克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放心吧...孩子...她没有什么大碍。
她曾经过度操劳，身体中积压了太多的隐患，换句话来说，就是暗伤。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问题都被她强行压制着，虽然并不外显，但一但爆发出来，就会是危及生命的问题。
这次的昏迷也算是她因祸得福，随着神经系统的再发育，她全身器官的暗伤也在缓缓自愈。
虽然显露出来，看似更憔悴了，但却算是好的变化。”
听到维克多的解释，大卫脸上的担忧之色完全褪去，反倒是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笑容。
“太好了...
谢谢你们了...
...”
激动中，大卫有些语无伦次，只是那蹦上蹦下的样子，正彰显着他的心情。
少年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之上，已不知不觉淌满了泪水。
“照顾好她，一个小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照看的...
而且还是个这么大的孩子。”
亚瑟也按住了他的肩膀，前后晃动，他微微点头，对大卫表示祝贺。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热烈的青春和那徐徐展开的未知世界，往往会占据少年那不大心气的绝大部分空间。
介于幼稚与成熟之间的年轻人，除了它们取之不尽的力量外，还有那被冲动占据了大半的视野。
一切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都会放大，而暂时顾不上的那头，却好似消失了一样。
那是被少年忽略的部分，但往往...却是最重要的部分。
几个月前，大卫的整个世界，都被学校中的凌辱和生活的压迫所充满。
亲情，这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被他踩在脚底，撑着他往前走。
直到...当它骤然离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立即反应过来，他自己的世界，在他视野外的地方，已被挖空了一大块。
时间会让人醒悟，但这却是最大的悲哀，当你真正意识到，开始为一件事悲伤时，却发现，它已与你距离如此之远了...
亚瑟对此体会颇深，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就像是在看他自己。
.....
他曾经有过一个儿子...死了...亚瑟对他的印象其实并不深...
只知道...他曾有过一个儿子...
他不配有那个儿子的...
.....
“唔...呜...”
可能是这边的动静太大了，还是吵醒了诊所深处的那个“大孩子”，正发出古怪却不招人烦的哭闹声。
那熟悉又陌生的动静，顿时将那个刚刚还活蹦乱跳，喜悦异常的少年定在了原地。
愣愣的，隔着眼睛面前的水雾，少年看着那个方向...
维克多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诊所深处，笑着示意大卫道。
“总不能，再让我这个医生去照看她...多少有些不方便。
你小子，还不赶快去看看。”
“哦...哦...对，我去看看。”
如梦初醒般，少年又火急火燎的冲了过去。
“记得，葛洛丽亚夫人算是已经康复了...
你只需要照看好她，一会儿，就可以把她接回去了。”
朝着少年的背影嘱咐一声，他也面带笑容的收回了目光。
看得出来，这位医生此时心情不错，弥补生死之间的遗憾，是每一位真正医生所追求的目标。
虽然维克多总是强调，自己不是真正的医生，但却发自内心的为那些经他手而康复的人感到高兴。
“可有他受的了，看孩子这活儿可不容易。”
亚瑟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但有些事情，虽然不容易，却让人打心眼儿里开心。”
说着，一行人又靠了过去，有些场面，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
那位女士正扑在她的儿子怀里，呜呜的哭泣着。
而站在窗边的大卫，此时则完全是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抱过老妈了...
“别.别.别...别哭了...”
满脸不自在的瞥了眼来人，大卫又回过头去，搂了搂自己的老妈。
“喂！老妈，别这样啊...”
少年简直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