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愿霖扬起头，低声控诉：“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李长风。离开青莲宗时你和他在墙根相谈甚欢，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两个多熟呢！”
还有李长风那把破剑，起个什么名不好，非叫什么长云。
简直是居心不良！
听到这话的云璟珩简直要冤死了。
明明是在大门外李长风与他说了几句告别的话，怎么到顾愿霖眼里成了墙根私会？！
云璟珩尴尬解释道：“呃……倒也不是很熟，就是年少时他与我比剑输了，所以……一直想再找机会赢过我。”
“呵！”顾愿霖冷笑一声，“原来云少主少时便认识人家，真是不打不相识，缘、份、匪、浅、啊。”
“……好吧。”云璟珩心中懊悔，“还不如不解释。”
一时无言，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玉兰香气在静寂中似乎变得浓郁，随着窗外吹进的东风，一阵一阵冲击着顾愿霖的鼻腔。
大脑清醒了许多，顾愿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像是深宅中拈酸吃醋的“怨妇。”
说到底，云璟珩与谁相识，与谁交好，甚至是……喜欢谁，似乎他都没有资格过问。
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本不该存在这世上的过客……
顾愿霖将玉露放到桌上的药盒递过，岔开刚才的话题：“你先去上药吧，我在未雨亭等你。”
“哦，好。”云璟珩看着异常镇静的顾愿霖，虽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息了气焰，但还是什么也没问，麻利地去了里间。
未雨亭内，泠风寒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酒，正在悠闲啜饮。
顾愿霖抢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每次见你都是在喝酒，你是五行缺酒吗？”
“或许吧。”泠风寒道，“比不得你，五行缺玉。酒好寻，美玉可难寻。”
顾愿霖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你胡说什么！”
泠风寒施施然端起酒杯，语气玩味：“没什么，我说这未雨亭的名字起得好。”
顾愿霖：“……”
“怎么个好法？”说话间，云璟珩走了过来，径直坐在顾愿霖身侧。
在无人留意的时刻，顾愿霖不动声色地向一旁挪动了身子。
可他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人尽收眼底。
泠风寒放下酒杯，答道：“说不上来哪里好，就是觉得有缘。”
“切，故弄玄虚。”顾愿霖白了泠风寒一眼。
泠风寒没说话，只是看向顾愿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看白痴一样。
“话说，令狐继业被关在哪了？还有，令狐槐的尸体在哪？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洗脱自己的嫌疑？”
顾愿霖终于想到自己还背着杀人凶手的锅。
“想找到线索，恐怕还要从令狐继业那里着手。令狐槐死得蹊跷，当日场面混乱，我也未察觉究竟是何人出的手，凶手武功怕是极为高深。”泠风寒正色分析。
云璟珩接着道：“能让风寒兄称赞武功高强，想必此人实力不容小觑。令狐继业被关在后山的武林盟牢房，令狐槐的尸体存放在冰库。”
“不过目前怕是很难见到令狐继业。”云璟珩有些为难。
“为何？”顾愿霖问。
“杨冲揭发十五年前的旧事，涉及一派掌门，此事当年又是父亲亲自查办，故此尤为重视。”
“父亲派人严守牢房，下令任何人不得私见令狐继业和令狐槐，连我也不知令狐继业如今的状况。”
“好吧，你别违抗云盟主的命令，大不了我在云水山庄多待几个月，反正白吃白喝，我也不亏。” 顾愿霖反过来安慰云璟珩。
他实在是担心云璟珩再为他做出什么傻事，这人看起来温润如玉，守节有礼，实则只要是他认为对的事，任谁阻拦他也要去做。
“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自由。”云璟珩对着顾愿霖保证，“这几日你们便好好休息，我带你们参观一下云水山庄，下山去上元城中游玩也可以。”
“真的？我可以下山吗？”顾愿霖眼中充满了惊喜。
“自然可以，阿愿不是犯人。”云璟珩温声道。
“那我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顾愿霖一拍大腿，霍然起身向院外走去，“今日先参观云水山庄，明日再去城中游玩。”
云璟珩看着顾愿霖大步流星，愧疚的神色稍稍散去。
“什么时候云水山庄这么好说话，嫌犯也能随意乱逛？”泠风寒和云璟珩跟在顾愿霖身后，冷不丁问道。
云璟珩淡淡道：“是我连累了他，我不能再让他受委屈。”
泠风寒失笑，不再多话。
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像木头。
“风寒兄。”云璟珩突然转向一旁的泠风寒，“我不知道你与令狐继业有何关联，不过最近几日确实不便单独见他，我是担忧你会被人疑心……”
云璟珩不让顾愿霖和泠风寒见令狐继业，除了云鹤川的命令外，更多的是担心二人沾染嫌疑。
尤其是泠风寒，他本就身份不明，当日杨冲揭发令狐继业，虽然泠风寒并未参与其中，动手的也是顾愿霖和云璟珩，他看起来与此事毫无瓜葛。
可杨冲被围攻时，云璟珩还是捕捉到泠风寒眼底的担忧之色。
泠风寒看向令狐继业的眼神，远比他和顾愿霖的愤恨要可怕。
云璟珩没有杀过人，可是那样的眼神，他在六岁时见过。
那是狼一样的狠厉，像要把人生生撕裂。
泠风寒摇扇的手顿了顿，但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
“我也从未想过瞒你，我是想见令狐继业，有几个问题，我要亲自问他。”
云璟珩答应得爽快：“好，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相见。”
“多谢。”
其实泠风寒想见的话，自是有办法进入大牢，可那样会多了许多麻烦。
还可能会连累云璟珩和顾愿霖。
他不想这样做。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发觉，他已经这么在乎眼前这两个人。
这两个……朋友。
“聊完了吗？”顾愿霖在前方转着剑催促。
“顾木头催我们了，走吧云少主。”泠风寒笑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