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惊人。
“他图什么不重要。”郑北的声音很轻,却在空旷的酒窖里激起回响,“重要的是,他现在和我们的目标一致。这就够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布鲁诺那边,我去。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如果一切顺利,天亮时,就是我们给弗雷尔德送‘晨钟’的时候。”
张任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放心吧头儿,谁敢来这儿,老子让他尝尝爆能枪洗脸的滋味!”
郑北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上通往地面的石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节点上。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是一个复仇者,一个要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连同他腐朽的王座一起,彻底碾碎的复仇者。
帝都,克伦威尔区。
这里是城防军司令布鲁诺将军的私人官邸。与皇宫的金碧辉煌不同,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军人的铁血与肃杀。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和棱角分明的线条。
郑北没有走正门。在一名自称是国师手下的仆役带领下,他穿过一条阴暗的佣人通道,进入了官邸的枪械保养室。
浓重的枪油味扑面而来。
布鲁诺将军正背对着他,用一块白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柄老式的簧轮手枪。他身材高大魁梧,即便是穿着一身宽松的便服,也掩盖不住那身爆炸性的肌肉。
他没有回头。
”郑北目光扫过墙壁上挂满的各式兵器。这个男人,是个纯粹的军人,也是个纯粹的野心家。
布鲁放下了手枪,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庞如同刀削斧凿,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边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看起来格外凶悍。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郑北,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国师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布鲁诺开门见山,“但理由,不等于保障。弗雷尔德不是傻子,他能坐上那个位置,脚下踩着的是无数人的尸骨。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不是他派来试探我的?”
郑北笑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将军,你知道现在帝都的粮食储备,还能撑几天吗?”
布鲁诺的瞳孔微微一缩。
“你知道下城区的黑市上,一剂最劣质的基因修复液,已经炒到了什么价格吗?”
“你知道就在昨天,城防军第三师的军粮仓库,因为‘意外’火灾,烧掉了足够五千人吃一个月的补给吗?”
郑北每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他的气势不像布鲁那样外放,却如同一柄逐渐出鞘的利刃,锋芒内敛,却更加危险。
“这些,弗雷尔德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不在乎。”郑北停在布鲁诺面前,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他只在乎他的王座,他的皇家卫队,和他那场准备了三个月,奢侈到令人发指的加冕典礼。”
“而你,布鲁诺将军,”郑北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柔,却充满了蛊惑,“你守着这座城,守着这群快要饿疯了的市民和士兵。你觉得,当他们忍无可忍的时候,第一个会撕碎谁?”
布鲁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道伤疤,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
他当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城防军内部早已怨声载道,他每天都要处理十几起士兵哗变的苗头。他之所以还能压住,靠的是他过去积累的威望,但这份威望,正在被弗雷尔德的愚蠢和贪婪,一点点消耗殆尽。
“我需要一个保证。”布鲁诺的声音变得沙哑。他赌上的是整个家族的性命,他必须谨慎。
“保证就是,天亮之后,你的城防军将是帝都唯一成建制的武装力量。”郑北给出了他的筹码,“皇宫会被彻底孤立,所有对外通讯都会被切断。你只需要打开城门,控制住几个关键的交通枢纽,剩下的,交给我们。”
这个叫郑北的年轻人,眼神太可怕了。那不是军人的杀气,也不是政客的阴沉,而是一种……一种看透了一切,将所有人都当做棋子的平静。
国师……他到底扶植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不过,他说得对。弗雷尔德那个蠢货已经无可救药。斯洛王室的气数已尽。与其陪着这艘破船一起沉没,不如趁机跳上另一艘看起来更结实的战舰。
成为帝都唯一的武装力量……这句话的诱惑力太大了。这意味着,在新旧政权交替的权力真空中,我,布鲁诺,将是秩序的化身!是无人可以绕过的仲裁者!
“好。”布鲁诺终于下定了决心,“城门我会打开。皇宫附近的四个街区,我会用‘紧急防暴演习’的名义进行封锁。但你们的人,必须处理掉皇家卫队。”
“放心,”郑北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会有人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他没有解释更多。这种神秘感,反而让布鲁诺更加忌惮。他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对方庞大计划的冰山一角。
离开布鲁诺的官邸,夜色更深了。
郑北乘坐着一辆不起眼的磁悬浮车,穿过大半个城市,驶向西郊军营。
与城防军的暮气沉沉不同,西郊军营戒备森严,充满了真正的军营该有的肃杀之气。这里驻扎的,是蒙哥马利将军的第十二集团军,一支真正上过前线,见过血的精锐部队。
在出示了国师给的信物后,郑北被直接带到了蒙哥马利将军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一个洪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再不来,我都要跟着国师去报效帝国了!弗雷尔德那个杂种,简直是在玷污斯洛王室的荣耀!”
现在的蒙哥马利将军。一个纯粹的军人,一个对旧王室愚忠,但更忠于“帝国”本身的老将。在国师的引导下,他早已将弗雷尔德视为窃国大盗。
郑北对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将军,抱歉来迟了。情况有些变化,但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