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定了定神，赶忙说道：“许是太久没晒被子，发霉了吧，肯定是霉味，没错吧？”
唐悦也连忙附和：“是啊，店里太忙，一直没顾得上晒，等过几天出太阳，可得赶紧晒晒了。”
“不是霉味！” 吴玲姝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也觉着不是霉味！” 素梅赶忙应和。
“那肯定是汗味，最近店里太忙，好久没洗澡了，肯定是汗味。” 苏瑶又急忙解释，说话间语速极快。
“对对对，一定是汗味。” 唐悦跟着帮腔，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也不是汗味，我闻到了一股......男人味！素梅，你说是不是？” 吴玲姝转头看向素梅，眼睛里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嗯，小姐，我也觉得是男人味！” 素梅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这下糟了，被闻出来了。
苏瑶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怎么会有男人味？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的。” 唐悦也紧张得声音发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吴玲姝却没理会苏瑶和唐悦的解释，目光如炬，围着她们二人缓缓转圈。
眼神像两把锐利的刀子，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要将她们隐藏的秘密全都看穿。
苏瑶和唐悦的心怦怦直跳，心想这下可被兄长们害惨了。
可没想到，片刻后，吴玲姝一脸怜惜地说道：“小七小八，你们可得快点恢复女儿身了，这扮男人都扮出男人味了，往后还怎么找婆家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刹那间，紧绷的神经轰然松懈，苏瑶和唐悦只觉压在心头的巨石陡然落地。
“是啊，玲姝，扮男人可真不容易，扮着扮着身上都有男人味了。” 苏瑶笑着说道。
“哎，姐妹，太不容易了。” 吴玲姝哀叹一声，继而拍了拍苏瑶的肩膀以示安慰，“走吧，去另一间卧房看看。”
“好呢。” 苏瑶应道，说着便引着吴玲姝和素梅往外走。
唐悦神色慌张地朝着床底下露出一角的衣物狠狠踢了踢，然后快步跟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确认没有破绽才放心离开。
待小院参观完毕，苏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递向吴玲姝，眼中满是诚恳：
“玲姝，还记得当初咱们从金鳞府动身前往京城，多亏你借马车给我，这是卖马车的钱，一直记着呢，如今可算能还给你了。”
吴玲姝一听，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我当时就说得明明白白，送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你倒好，还真把这钱当回事儿要还我。这么见外，往后我可就不理你了！”
说罢，她赌气似的一转身，带着素梅快步往外走。
看着吴玲姝的背影，苏瑶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满是暖意。
她知道玲姝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不想计较这些钱财。
把银票重新揣回衣兜，苏瑶快步追了上去：“吴玲姝，你等等我，是我不好，咱别生气啦。”
......
夜晚，皇城。
楚凌峰身着一袭夜行衣，外披黑色斗篷，悄无声息地跟在萧瑾轩身后，踏入宫门。
抬眼望去，熟悉的景致映入眼帘，那绵延的宫墙、朱红的砖石，一切仿若往昔，未曾改变。
可楚凌峰心中却泛起无尽感慨。
这里，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有少年时的纯真美好，有刻骨铭心的爱情甜蜜，也有深埋心底的仇恨。
如今，再次归来，眼前的景致依旧，可他的心境却早已不同。
另一边，仁绥帝正坐在寝殿的榻上，神色焦急，不时向门口张望，满心期待着老友的到来。
“陛下，来了！”
随着太监李忠安那尖细的嗓音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仁绥帝听闻，心脏猛地一缩，砰砰乱跳。
待楚凌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立刻站起身来，大步迎上前去：“凌峰，真的是你，你可算来了！”
楚凌峰见状，不慌不忙地摘下头上的斗篷，而后恭恭敬敬地朝着仁绥帝行了一个大礼：“臣参见陛下。”
仁绥帝赶忙伸手，一把扶起楚凌峰，语气中满是亲昵与急切：“凌峰，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萧瑾轩见状，心领神会，带着一众下人悄然退出门外。
两人相对而坐，仁绥帝的目光紧紧锁住楚凌峰的面庞：“你能回来，我打从心底里高兴。”
楚凌峰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言辞间却带着几分疏离与客气：“臣何德何能，竟劳陛下如此记挂。”
仁绥帝微微一叹，声音低沉而饱含歉意：“凌峰，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还是怪我的。”
楚凌峰神色平静，恭敬地回应道：“臣不敢，陛下言重了。”
仁绥帝仰头望向殿顶，思绪飘远，脸上满是沉痛与追忆：
“我这一生啊，最对不起的就是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皇后，当初迫于形势，不得不纳了梁燕那个女人为妃。
我负了皇后的深情，到最后，还被梁燕害得痛失长子，皇后也因忧思过度，早早地离开了我......”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也泛起了一丝湿润。
随后，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楚凌峰，眼中满是愧疚与感激：
“另一个，便是你啊。为了成就我的大业，让你放弃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还舍弃了家族的荣耀。
你堂堂一名受人敬仰的将军，却要委身于梁嵩那老贼身边，做那被人误解、遭人唾骂的谍者，这份委屈，这份牺牲，我都知道。”
楚凌峰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那些都是臣心甘情愿去做的。为了社稷，为了天下，更为了陛下您的宏图大业，臣并无怨言，陛下不必如此自责。”
真的毫无怨言吗？
楚凌峰的目光缓缓落在室内摇曳的烛火上，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像是被那跳跃的火苗勾住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