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翻不出的山
工作，是让人烦躁的，但是场子，是不能冷下来的。
“其实刚才乔老师介绍的这些作品我都很喜欢，只是不知道我们公司目前想和美术馆合作是哪几件作品，想听一下您这边的介绍。”
“你有特别喜欢的作品吗？”
“我都挺喜欢的，我觉得每一幅画，每一个作品都很有特色，很好看。
少给我下套，老子刚工作，可不想说话不对。
“其实我们目前和你们合作的作品，是一些油画和一些摆件之类的，可能后期会做成你们家居产品线上的一些装饰画，挂到酒店里，还有大的艺术品可能会被做成小摆件，摆到酒店里进行装饰和售卖。但是你也知道，当艺术品被批量复制生产之后，肯定要失去一部分他的艺术价值，所以目前要合作的品，都是我不太喜欢的。”
好一个直白的艺术家，让我好无话可说啊，你直接说压根不想好好和我们合作就完了呗。
解清酒觉得自己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可能看出了她的尴尬，乔宥齐马上又解释道：“只是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不代表没有艺术价值，放心，我在我们展馆里的东西，都是艺术品。”
“哈哈，”解清酒尬笑了一下强行挽尊，“听起来美术馆和我们的合作，将会很有意思的呢，但是您说艺术品被批量复制就失去了价值，这句话我可能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偏颇。
因为我们知道艺术鉴赏，它其实是有一定的门槛的，像我，肯定就没有乔老师和我们倪总对艺术的理解那么深，我会觉得如果今天是我自己逛，没有介绍的话，可能有一些些的枯燥无味。像是去与各个城市旅游，逛他们的美术馆和博物馆，我都会雇一个导游或者是那种耳机讲解，听完讲解，才发现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原来这么有意义，瞬间大彻大悟了。
如果我们的生活中，出现更多的艺术场景或者是艺术品，在我们随处可见的地方，就像我们居住的酒店，随手休息的咖啡厅啊，或者是购物店，然后再因为喜欢买回家摆着，时间长了，大家就会潜移默化地接受到了艺术的熏陶，艺术品味也会更越来越高。所以我认为艺术品的复制，应该不能算是一种对艺术的消解，更多的，是对大众艺术审美的培养。一点点愚见，如果乔老师不认同的话想，也希望别生我的气。”
“哈哈哈哈，怪不得他会雇你做秘书呢，”乔宥齐赏识的看着她。“这个咖啡觉得好喝吗？
“挺好喝的，但是我没太喝出介绍的口味来，只是喝出了一点点的焦糖香，还有一点淡淡的红茶香，没太喝到玫瑰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我鉴赏能力还不够，我要以后要多喝咖啡，多向乔老师学习，慢慢的我的艺术品味和我的鉴赏品味都会提上去的，所以我们以后还要多合作才好。”
我什么都没喝出来，但是我能实话实说吗，不可能，我要坚定的做一个马屁精。
“可以的，那我给你打包一点回去，当做见面礼了，也不能只有你给我们见面礼。”
解清酒赶紧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您太客气了。”
“没关系的，我个人送给你个人的，和公司无关，家里有手冲咖啡的工具吗？一会儿也一块给你带一套。”
解清酒还没来得及再次拒绝，倪天遥就替她开口了，“既然小齐想送你东西，那你就收下吧，你看我都没有。”
你这话说的，那我就更不敢要了。
但是她还没再次拒绝，倪天遥就又开口道：“好了，剩下的我就不参观了，下午还有事，解秘书就留在这画画吧，画完不用回公司了，直接外勤下班就可以了。”
“那，谢谢倪总。”
虽然嘴上在谢谢，但是解清酒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怪怪的感觉。怎么自己莫名其妙被留这里了。
随乔宥齐来到了负一层，里面挂的果然全是关于山的画。密密麻麻的讲解着每个人心中的弥山。
“不知道乔老师画的是哪幅？”
乔宥齐听见她再次喊自己老师，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老板不在这，你可以不用和我这么客气了，你喊我宥齐就可以。”
“那不行，”解清酒说的一本正经，“虽然老板不在这，但我是以工作的身份留在这，代表公司形象，可得给我们公司留下好印象。”
“你喊我宥齐，可能印象会更好。”
“那我喊您宥齐老师吧。”
乔宥齐有些无奈：“就非得加老师两个字吗？”
她俏皮一笑，“我对艺术家比较尊重。”
“那随便你吧。”
他把解清酒带到了自己画的那幅弥山的面前。
和解清酒想的不一样的是，他的画并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层峦叠嶂，黑漆漆一片。
那是一幅圆形的画。所有的山连成了一个圆向中间层层递进。然后烟雾弥漫。
“你有什么感觉吗？”
“没想到会是圆形的，为什么是圆形的啊？”
“”因为我的山，是永远翻不出去的，每当我以为翻过这座山就会看到平地的时候，就会出现下一座山。我不停地翻，不停的翻，不停的翻，然后就出现不断的山，不断的山，不断的山。我心中的所有的抱负，理想情感。无论我如何努力的散发，也始终只能被困在这山群里，没有出口。”
解清酒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他刚才的感情抒发，可能是不是演的。
“清酒，我很痛苦，你能理解吗。”
虽然解清酒已经比看画之前要更理解了他的一些，但多少还是觉得他有一点点的无病呻吟。而且他直接叫自己清酒，让她很不舒服。
在28岁就拥有属于自己的这么大的美术馆，又有钱，长得还帅，他可能会痛苦，但是比他更痛苦的人海了去了。
自己现在连首付都付不起，自己更痛苦。但是甲方是能怼的吗？甲方是要哄的。
“换个角度看，可能就有出口。”
乔宥齐几乎是机械性反驳，自己的痛苦，怎么可能有出口。
“那你觉得出口在哪儿？
解清酒伸出一个食指，“你看啊，这是一个小人，他在山上，”她把手放到了画的前面比划着。
“他翻啊翻啊翻，但是总翻不完。”她在画上的山上，比划画了一个圈。“如果一座一座一座的山，我们翻不出去的话，我们就不要按这个路线走了，换个方向，出口——”
解清酒从画前面收回了自己的手，在乔宥齐面前晃了晃，“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