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离开王帮主的院子，径直往查尔斯的住处赶去。
“陈，这是你要的那个人的资料。”
查尔斯将他引进书房 —— 说是书房，其实更像间紧凑雅致的小型酒吧，吧台后摆满了各式酒瓶，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威士忌香。
他递过一个牛皮纸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这人实在狡猾，而且据说精通易容术，踪迹难寻。”
陈虎接过资料，指尖捻着薄薄的几张纸，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在那张模糊的目标相片上停驻了许久。
照片上的人脸轮廓模糊，仿佛蒙着一层水雾，根本看不清真切样貌。
“所以，你们只查到他最近到了香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他抬眼看向查尔斯，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至于这个史密斯?丹顿究竟是谁，又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勾当，倒不必费神去想 。
陈虎抬腕看了看表，指尖捏着那只牛皮纸袋站起身，准备告辞。
“陈，”
查尔斯忽然开口叫住他，
“你去香江，有落脚的地方吗？”
“还没有。” 陈虎摇摇头。
“那我让理查德先给你安排妥当。” 查尔斯说得干脆，
“他在那边人头熟，办事利落。”
“好。”
陈虎应下，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说起来，也确实有些日子没见理查德了。”
“哈哈，他现在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查尔斯朗声笑起来，眼里满是熟稔的打趣。
......
离开查尔斯的住处，陈虎没有绕道去李清那里，而是径直返回了王帮主的院子。
当晚并未多饮，他心里已有了计较，决定次日凌晨便动身出海。
三天后，咸腥的海风终于裹挟着香江的气息扑面而来。
踏上这片土地时，陈虎脚下还有些发飘，即便是快船，这一路颠簸也足够磨人。
不光是他面带倦容，连向来精神的虎九都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三人里反倒是朱青状态最好，眉眼间不见多少疲惫。
这三天在船上，陈虎大多时候只是裹着薄毯躺在硬板床上，船身随浪涛起伏的颠簸成了唯一的节奏。
可他哪里睡得着，阖着眼时，脑子里反倒像被狂风卷过的海面，翻涌不息。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船板，他一遍遍回想眼下的时局：
南京城里那位的权柄日重，暗流在市井间悄然涌动，而隔海的邻国早已磨亮了爪牙。
顺着记忆里那些沉甸甸的历史脉络往前推，一个清晰又残酷的节点在眼前浮现 —— 明年，或许就是明年，这片他深爱着的华夏大地，就要被战火撕开一道巨大的伤口，而后坠入长达十四年的苦难深渊。
船舷外，海风穿过生锈的铁架时发出呜呜的声响，时而尖锐如泣，时而低哑如诉，像极了未来岁月里无数同胞的悲鸣。
那声音缠在耳边，又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走，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回头朱青你去联系王热吧！”
陈虎并未打算直接去找理查德，而且也不想让理查德知道自己在香江这边有人。
夜幕降临，王热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快步来到陈虎面前。
“长官好！” 他立正站好，声音里满是恭敬。
陈虎温和地点点头：
“你好。孩子的病怎么样了？彻底好利索了吗？”
“托长官的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王热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真是劳烦长官一直惦记着，太谢谢您了！”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陈虎摆了摆手，话锋一转，
“对了，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吧。”
一个小时后，陈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王热，还真是个用心的人，没想到心思竟也这般细腻。
他不仅购置了不少房产，为了掩护身份，还自己开了家商行，听着生意做得相当红火。
最关键的是，短短时日里，他居然跟这边的江湖势力处得十分熟络。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打通了天地线”。
“看来你是下了真功夫。” 陈虎赞许道，“眼下还有什么缺的？”
王热挺直了腰板：“回长官，别的都不缺，就差人手了！”
陈虎沉吟片刻，解释道：
“这事儿还真急不来。在湘江这地界，做事还得靠本地人 —— 不然方言不通，打交道都费劲，很容易露破绽。”
“属下明白了，长官。” 王热沉声道，“实在不行，我就设法加入一个字头。”
陈虎眉头微蹙：“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风险能把控住吗？”
王热语气笃定：
“问题不大。那些字头里的，大多是些走投无路的穷苦人。我帮他们谋生计、赚活路，自然能处得拢。”
“不错，不过身边一定有好手！”
“长官放心吧！”
“好，朱青、虎九，你们俩就去王热安排的地方待命。”
陈虎当机立断，随即补充道，“我还有别的人要见。”
朱青和虎九对视一眼，面露迟疑：
“长官，这……”
“不必担心。”
陈虎摆了摆手，语气沉稳，
“人多了反而扎眼。我一会儿要去见个老朋友 —— 一个英国人。”
......
“陈，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
理查德一见到陈虎，脸上立刻漾起热忱的笑意，几步迎了上来。
刚踏进理查德的家，陈虎就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看来查尔斯说得没错，”
陈虎拍着他的背，笑着打趣，
“你在这儿可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
“哈哈，我这人向来是乐天派！” 理查德爽朗地大笑起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这里的机会确实大得很。收到查尔斯的信，我就一直在家里等着你的消息了 —— 你这次……”
“理查德，别问。” 陈虎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oK！”
理查德立刻会意，爽快地应了一声，识趣地不再多言。
陈虎点点头，直入正题：
“你为我安排的地方在哪？这次我不能在你这儿多待，就当我从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