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方回拜托许库帮忙带饭，晚上还是让许库买饭，顺便让他带了一床被子。
入秋了，夜里凉。
若没被子，在教室走廊的凉地板上硬睡一夜，第二天还不知道会怎样。
生病事小，影响到考试就糟了。
不过。
不如人心凉。
也不知道是哪个百年难遇的脑残，才能想出眼下这种‘十分合理’的考试方式。
为了模拟医生在医院中会遇到的突发情况，竟然让考生硬生生的等一天。
很合理了。
早上报数时，方回心情还蛮紧张的，现在已经完全迷茫了，像个在酒店等了女友一整天，却又被女友放了鸽子的小可怜。
他裹着被子，靠在角落里，眼神呆滞的望着夜晚的天空，透过四四方方的窗户，听到一阵阵秋风吹响、落叶凋零。
不知不觉中，倦意袭来，就这么浅浅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只是眯了下眼睛，突然被考场里的争执声吵醒。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我一定要去教务处投诉你们，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是个女生的尖叫声。
方回皱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吵醒后的起床气令他有些烦躁。
同时他注意到，旁边的熊军也被吵醒了，正迷茫的打量四周。
走廊里一片漆黑，考场的门紧紧关着，从门缝和窗户里透出晃眼的白光。
熊军起身，身上被子往下掉，他一手抓着，一手扒着窗户朝教室里偷看。
借着教室里的光，方回看到熊军的表情，由迷茫转向极端的错愕。
方回皱眉，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
欧阳老师的声音传了出来。
“同学，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我们没有你所说的钓鱼执法，也不是故意要透露错误答案给你，一切都是你偷听的，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钓鱼执法？
偷听？
方回想起白天，欧阳老师要在教室里加套桌椅，让他光明正大的偷听的事，便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是这个尖叫的女生，偷听了其他考生的考试过程和答案。
轮到她考试时，题目或其他地方对不上，一时间崩溃了。
“蠢狗。”
方回撇撇嘴，拿出手机一看，才凌晨2点多。
皱起眉，不爽极了。
再过三个多小时还要考试呢，却因为一个歇斯底里的蠢狗被影响睡眠……
他叹口气，又合上眼。
整个晚上，睡一阵醒一阵，偶尔还做个梦，早上方回被叫醒时，整张脸都黑着。
再一看欧阳老师眼底熬出的淤青，脸色更是黑沉了几分。
“你们这是弄啥呢？”
“嗯？”
“......”
欧阳老师摇摇头，指向教室大门：“快点，轮到你考试了。”
“哦。”
方回起身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刚要动身，却见欧阳老师伸出手。
他微微歪头，挑了下眉毛。
“手机。”
“......哦。”
做好一切考前准备，方回深吸一口气，带上职业性的微笑走进教室。
教室里还开着灯，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
他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10张课桌前，这10个人的脸。
男女老少都有，竟然不是学校的老师。
此时。
这些人也是面带困意。
甚至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双手撑在桌面上，已经一下又一下的打盹了。
方回嘴角一扯，问欧阳老师：“能再变态点吗？虐待老人啊？”
“......”
“抓紧时间，现在你是一个医生，要给这10位病人问诊，将他们的病情写在答卷上，越详细越好。”
欧阳老师说着，抽出一张A4纸交给方回，顺手拿起讲桌上的中性笔。
顿了顿，他又说：“注意，这10位病人随时会给你误导信息，你至少要准确答出他们的病症，才可以得到基础分，明白了吗？”
“明白。”
竟然请来了真的病人，这是方回事先万万没想到的情况。
同时他也明白了，昨夜那女生为什么会抓狂。
——误导信息。
有这条规则，就说明前面所有的考生，他们所答的答案就都有可能是错误的，甚至错的离谱。
在这个前提下，哪怕在教室里听完全程，也是丝毫无用，并且会被前面考生的答案误导。
阴险。
默默吐槽一句，方回想起这10位都是真病人，不敢再耽搁时间。
尤其是这位困到睁不开眼的老爷爷，给人当成岛国人整啊……
“您好，您的名字？”
走到第一位病人面前，方回拔下笔帽，在A4纸的最左上方写了个‘1’。
写完，仔细打量。
这是个女人，目测50岁左右，虽带着倦意，但难掩她平和的气质，穿的衣服还都是名牌，想来家庭条件较为优渥。
又默默目测了下女人的身高体重，方回在心里给她打下一个‘较为肥胖’的标签。
最后才观察她的脸色。
——脸颊晦暗、口唇微微带紫，呼吸较为急促，且明显能看出她有气短的表现。
心血瘀阻，虽然还没上手把脉，但方回已大概猜到她的病了。
“老师！”在一瞬间记录下女人的全部信息，又赶在她开口之前，方回举起手，回头看向欧阳老师。
女人和欧阳老师一愣。
沉默片刻，老师问道：“怎么了？”
“是这样，如果我不听她说任何话，就能准确答出她的病，是不是能得更高的分数？”
“......当然，但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我建议你不要建议。”
“......”
方回转身，对女人说：“来，把脉。”
女人：“？”
她略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欧阳老师，神色多了些复杂。
仿佛在说：
你们这儿还培养中医？
欧阳老师抿了抿嘴，转身看向窗外美丽、清高的秋景。
女人：“......”
把脉后，方回又观察了下她的舌头，大概确定了就是冠心病，还伴有常年吃药留下的一些后遗症。
便分成中医和西医两个方向，写下她的详细病因和一些较为温和的药方。
方回抓着椅子靠背，挪到第二个病人桌前，落座后在A4纸上写下个‘2’。
写完，略显悠闲的抬了抬下巴。
“来。”
“把个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