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营地的休整在夕阳西下时渐入佳境。
水魈一族在浅海搭建起临时的“水疗结界”,泛着蓝光的水流包裹着受伤的人鱼与神兽,查雅坐在结界边缘,银蓝色尾鳍轻拍水面,哼唱着舒缓的人鱼歌谣,帮助伤者放松神经;蛟龙与龙洞族的首领凑在礁石旁,借着余晖研究龙渊地形图,时不时用龙语交流几句,年轻的蛟龙与飞龙则在沙滩上空盘旋嬉戏,青灰色与赤金色的身影在夕阳下划出灵动的弧线;
虎头水兽趴在帐篷旁打盹,巨大的身躯挡住了晚风,银鳞水蛇群缠绕在它的爪子上,鳞片反射着夕阳的暖光;解雨臣指挥着九门精英整理装备,有人擦拭武器,有人修补帐篷,还有人升起篝火,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与远处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
而林风、黑墨镜与神荼并未加入休整——黑墨镜扛着黑刀,正跟着几名水魈熟悉浅海地形,嘴里还念叨着“下次再遇后岛杂碎,定要让他们尝尝刀劈海水的滋味”;
神荼则握着惊蛰剑,在营地外围巡视,冷峻的目光扫过每一处隐蔽角落,确保警戒无虞。只有林风,在营地各处走走停停,时而蹲下身与包扎伤口的人鱼小孩说笑,时而抬手摸摸虎头水兽的脑袋,时而与年迈的巨鳌低声交谈,询问龙洞深处的源力变化,可转了一圈,却没看到小哥的身影。
“我知道他在哪。”天真从篝火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细沙,走到林风身边,语气笃定,“每次他想静一静,都会去那个方向。”说着,他朝着离营地不远的海边抬了抬下巴。林风点点头,跟着天真朝着海边走去。
越靠近海边,晚风就越带着咸湿的暖意。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与瑰紫,海面像是铺了一层碎金,波光粼粼,远处的礁石在夕阳下变成了剪影,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温柔得像是在低语。就在这片宁静的光影里,他们看到了小哥的身影——
他坐在一块平整的礁石上,背对着营地,手里握着黑金古刀,刀身映着夕阳的光,整个人融入在橘红色的余晖中,安静得像是一幅画。
林风与天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小哥身边坐下。礁石被夕阳晒得温热,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小哥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眸子里映着夕阳的暖光,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我没事。”
林风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知道你没事,就是想着,这夕阳难得好看,过来一起看看海。”
小哥也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目光重新投向海面,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今天刚从这海里上来,还没看腻?”
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夕阳,橘红色的太阳只剩下小半张脸,海面的碎金愈发耀眼:“海这东西,哪有看腻的道理?不同时候看,就有不同的滋味。”天真坐在一旁,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两人,海风拂起他的头发,带着少年人的清爽。三人相视一笑,之前因战事紧绷的氛围,在这夕阳与海浪中悄然消散。
沉默了片刻,天真率先打破宁静,看向小哥,语气带着理解:“你是在为张家的事烦心吧?知道这终极和张家有关,心里不好受。”
小哥握着黑金古刀的手微微收紧,刀身的光影晃了晃。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我只是没想到,张家编制的谎言这么多,对后人隐瞒的也这么多。”那些被尘封的秘密,那些代代相传的使命,此刻像是潮水般涌来,让他有些茫然。
林风望着夕阳,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却很通透:“这很正常。人嘛,本就不是完美的,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小哥,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没人能真正做到圣贤那样。我更是如此,手底下干过的脏事多到数不清,按圣人的标准来看,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没错吧?”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海浪依旧温柔地拍打着沙滩,仿佛在倾听着这关于人性与秘密的低语。
小哥听了林风的话,忍不住笑了,那笑容在夕阳的暖光里格外真切,像是冰雪消融般柔和:“你要是恶魔,这世界上人人皆恶魔。”他握着黑金古刀的手轻轻松开,刀身斜靠在礁石上,映着天边最后的霞光,“你做的事,都是为了护着身边的人,这算什么恶魔?”
林风挑了挑眉,刚想反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黑墨镜标志性的大嗓门:“哎哎哎!你们仨在这儿偷偷看海,不带上胖爷我就算了,还聊什么恶魔不恶魔的?”众人转头,只见黑墨镜扛着黑刀,大步流星地从沙滩走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要我说啊,我不是恶魔,我是‘钱魔’——给我钱,我就能成魔!”
他凑到林风身边坐下,礁石被压得微微一晃,黑墨镜搓了搓手,眼神里满是期待:“林爷,咱话说在前头,这次去后岛侦查,肯定得带上我吧?你看我这黑刀,刚磨好,正好试试后岛那些神明的骨头硬不硬!至于报酬……你定!多少我都认!”
林风被他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就你机灵。侦查队的事还没最终定,但少不了你。”
黑墨镜刚要欢呼,又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下海那次我没去,这次后岛,一定要带我。”众人循声望去,神荼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惊蛰剑斜挎在腰间,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走到礁石旁,目光落在林风身上,重复道:“后岛凶险,多一个人多份力。我能帮上忙。”
林风看着眼前的几人——夕阳下,小哥握着黑金古刀,眼神沉静;天真带着少年人的笑意,海风拂动他的头发;黑墨镜摩拳擦掌,满是战意;神荼身姿挺拔,目光坚定。
远处的营地传来篝火噼啪声与人鱼的歌谣,海浪温柔地拍打着沙滩,橘红色的夕阳终于完全沉入海平面,只留下天边淡淡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