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正起劲，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长眸一转，只见小道上，一身着灵山弟子服的人带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慌乱摇头，“茉云仙尊，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紧接着一阵香风拂过，那弟子只见红影微闪，传闻灵山脾气最好的茉云仙尊就到了自己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真的？”
他猛地点头。
“既如此，”茉云仙尊微笑着，抬手抚上他耳廓，后者紧抿着嘴，拼命闭眼，耳尖很快泛红，而后便是季芸茉骤然冷下的嗓音。
“可惜我不信。”
后颈处传来重击，那名弟子瞬间昏倒，紫气萦绕，季芸茉施了个短暂失忆的法诀，面无表情的收手。
她从来不相信别人口中说的话，还是自己动手更放心些。
后方灵气翻涌，季芸茉瞳孔骤缩，皱眉回头，便见一向冷静淡漠萧迟醉捏着一张薄纸，侧脸沉肃。
“你……”她赶紧站起，还以为有敌袭，神识如天罗地网般瞬间铺开，检测出周边一切正常，连个不属于灵山属的虫子都没有，才将注意力移到萧迟醉手里的那张纸上。
“那上面写了什么？”
季芸茉作势就要上前看，却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推开，她冷笑一声，挥手招来紫藤九节娄月鞭，鞭影变化莫测，带着刀尖儿似的劲风，将寒气尽数分割驱散。
萧迟醉侧身，冷淡的注视着她，眼中却没有映出任何人的影子。
“她回来了。”最后，萧迟醉只没头没尾的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崖上。
季芸茉死盯着他离去时站的位置，半晌才抬起手腕砸下一鞭，土石飞溅，那山崖立刻被削去一角。
她能感觉到萧迟醉有什么话没说。
万年前残存的厌恶纠葛交织在一团，终究又被依稀留在胸口的快乐回忆搅合，变得酸涩无比。
她想追上他，揪着他的领子让他把话说清楚，或者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但灵山的规律戒讯第一时间制住她，告诉她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季芸茉了。
就算穿上师尊喜爱的服饰，伪装成还在云染宗时的性子，她也回不到过去。
“若是失忆的法诀有长时效就好了。”她苦笑一声，回想起萧迟醉方才的举动，不免心生好奇。
那纸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能让半永久面瘫的大师兄都花容失色？
还有……他最后说的‘她回来了’又是谁？
季芸茉随意发散思维，身后弟子终于悠悠转醒，摸着后颈喃喃：“咦，我怎么睡在这里……？”
他坐起来，视线刚对上焦，就看见他们灵山最出名的几大山峰之一毓秀山山巅被削去一块。
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大惊失色，茉云仙尊就款步走来，对着他莞尔道：
“不好意思呀，刚才在这练功，余波不小心误伤到你了，”她充满歉意的一笑，“没有伤到哪里吧？”
“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见到茉云仙尊，他立马把毓秀山缺角、莫名晕倒等奇怪事件抛之脑后，赶忙站起：“啊对，厉长老让我喊您……”
季芸茉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听他嘴巴张张合合，思绪却飞在别处。
能让萧迟醉做出那种反应的人……
‘她回来了……’
季芸茉身形微晃，陡然捕捉到一个绝无可能的可能，脑中一片空白。
“咦，仙尊您怎么了？”
那弟子说着说着，忽然发觉季芸茉脸色不大对劲，伸出手想扶住她，又感觉不太好，虚虚伸手僵在原地。
“我无事。”
她按住额角，撑起一个和往常无二的笑容来，殊不知在那弟子看来万分勉强，“你回去告诉厉长老，就说我身体不好，今日例会便不去了。”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毓秀山，弟子只觉空中香气淡了下来，眼前人失去踪影，甚至都不知道她是用何种方式离开的。
……
云山，山脚下。
幽暗密林里，清风带起晨露和泥土的味道，偶有野禽从灌木间溜过，激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沉寂不见。
顾恒炘腰间悬了个储物袋，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小戒指。
那戒指看上去就并非凡物，戒环上刻着他看不懂法诀，中间还镶嵌了一颗暗沉繁复的黑宝石，但奇怪的是戒圈口径很小，不像给人戴的。
这戒指是他几日前捡到的。
云染宗对金丹元婴期的弟子管的就没那么严格，他接了历练任务准备下山，实则是为了复仇。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实力去找灭他家门的人复仇了。
黑宝石寒凉无比，摩挲着很快便让人的内心镇定下来，他随意想着今后打算，突然，从那戒指里冒出一丛黑雾来。
“桀桀桀，小子，遇到老夫算你走运了。”
顾恒炘：“…………”
什么玩意。
黑雾缓缓化作一个白须老者的形象，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却又不满的咂了咂嘴：“小子灵根不错，只是这修为进展嘛……”
“太慢了。”
按道理，入门一年半从练气一层修炼到金丹四层，已是正常人一辈子达不到的修炼速度。
换做其他人听到这话，早就跳起来指责这老登胡说八道，但顾恒炘竟也未对此进行反驳，神色微动，将扔掉戒指的念头压下，启唇道：“前辈有何指教。”
老者点点头，对他道：“你是举世无一的极品双属性灵根，一味的死修炼没有意义，还好今日你遇见我，这样吧，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怎样利用好这绝世灵根，如何？”
见顾恒炘低头不语，他心里颇急，又道：“你这小子有什么可犹豫的，知道老夫是谁吗？万年前，老夫也是个尊者，诀天仙尊知道吧？当年围剿她的仙界大战，老夫也是其中一员。”
顾恒炘眸光深邃，不知听到什么，忽然来了兴趣，挑眉问：“敢问前辈尊号？”
“呵呵，小子倒是上道。”老者倨傲的挺起胸膛，说：“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臧生，臧生仙尊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