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暗河跟外面的河道，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没有奔腾的浪花，也没有宽阔的水面。
水面宽不过两米，水流缓得几乎看不出动向，水面平得像块黑沉沉的镜子。
只有偶尔泛起的涟漪，证明它是活水。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水面。
一股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比洞里头的空气还要冷冽。
手电筒的光贴着水面扫过去，周安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地下暗河的水，清澈得不像话，其中有一些小鱼正慢悠悠地游着。
动作不算快，却带着股说不出的灵动。
“哇，这地下暗河里面居然有鱼！”
他低呼出声，眼睛一下子亮了。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水里居然有活物，实在让人意外。
他举着电筒仔细数了数，来回游弋的鱼也就小几十条。
三三两两地躲在石缝附近，密度远比不上外面河里的鱼群。
“也难怪，这儿黑灯瞎火照不到太阳，连点草都长不出来，鱼哪能多得起来？”
没有光照就没植物，食物供应不上，能养活这几十条小鱼已是不易。
他把光柱聚焦在一条鱼身上，越看越觉得新奇。
这鱼长得十分奇怪，和外面看到的鱼很不一样。
“这模样可真稀罕，抓一只瞅瞅！”
周安来了兴致，蹲下身试探着把手指往水里伸。
指尖刚触到水面，还没来得及往下探。
那原本慢悠悠的小鱼，“嗖”地一下就钻进旁边一道石缝里。
那速度快的惊人，只留下一圈细小的涟漪。
“嘿，够机灵的！”
他被逗笑了，这鱼的反应，倒是比外面河里的要快多了，简直像装了雷达。
他又试了两次，手刚靠近水面，鱼眨眼间就没了踪影，躲在石缝里面。
“哎！徒手是别想了！”
周安咂咂嘴，心里有了主意。
他从空间里拿出个小抄网，之前用来给黑豹捞小鱼的。
“看你往哪跑！”
他举着抄网，屏住呼吸，慢慢凑近水面。
死死盯着一条，正从石缝里探出头的小鱼。
瞅准它游到两块石头中间的空档，手腕猛地往下一按。
抄网带着水花扎进水里，谁料那鱼反应更快，身子一扭就想往回钻。
周安眼疾手快，手腕顺势往石缝方向一兜，正好把鱼兜在了网里。
他赶紧往上一提，网底立刻传来一阵小小的挣扎。
周安把抄网往亮处举了举，看着网里那小玩意儿，忍不住乐了。
“嘿嘿，终于让我逮住你了吧！看你再给我跑！”
周安把抄网拿到眼前，盯着那条扑腾的小鱼，忍不住啧了两声。
“我去，这鱼长得也太奇怪了吧，瞅着都快不像鱼了！”
网里的鱼，确实透着股怪异劲儿。
个头不大，也就成年人中指那么长。
身子细溜溜的，像一根细棍，在网里一扭一扭的。
最让他觉得新奇的，是这鱼颜色。
平时在河里见的鱼，不是青黑就是深灰，背深腹浅的颜色，
可这条鱼呢，浑身泛着淡淡的粉。
不是那种鲜艳的红粉，是非常浅的浅粉色。
更奇的是，它的身子竟有点半透明。
借着光往细看，能隐约瞧见，肚子里弯弯曲曲的血管。
连脊椎都像根细细的银丝，看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这些鱼的颜色，这么特别。
是因为它们不需要抵御阳光照射，整体缺乏色素沉淀。
“这颜色可真稀罕。”
周安嘀咕着，伸手摸了摸鱼身。
入手滑溜溜的，不像平时摸的鲫鱼鲤鱼那样，能感觉到细密的鳞片。
倒像是摸了块浸过水的玉石，光滑得几乎抓不住。
这玩意儿几乎没有鳞片，真是奇怪。
他把鱼拿的更近了一些，忽然“咦”了一声，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鱼的脑袋光秃秃的，正面看过去，本该长眼睛的地方，竟是一片光滑的皮肤。
别说黑亮的眼珠了，连个眼窝的影子都没有！
“我去！这鱼居然没有眼睛！”
周安吓了一跳，差点把抄网扔出去。
他把鱼凑到电筒光下，翻来覆去地看。
确实连个针尖大的眼点都没有，这可不是眼睛瞎了，是压根就没长眼睛！
周安一脸疑惑，在岸河边继续举着抄网。
有了上次经验，他瞅准位置，手腕一翻，“哗啦”一声又捞上来一条。
把两条鱼放在一起比对，这条跟刚才那条一模一样。
也是只没长眼睛的盲鱼。
“我去，这玩意儿看着怪邪乎呀！”
他挠了挠头，心里有点发毛，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没眼睛的鱼。
其实这事儿并不邪乎，在地下暗河里面的鱼，没有眼睛是很正常的。
这溶洞暗河里黑灯瞎火的，从进来就没见着半点自然光。
这鱼在这儿活了不知多少代，有眼睛怕是也没用。
没有光，眼睛不就成了摆设？
说不定还碍事呢，在石缝里钻来钻去的，保不齐哪天就被石头划破了，反倒成了累赘。
通过自然选择，一代一代下来，眼睛逐渐退化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周安把这两条鱼放回水里，看着它一扭身子，“嗖”地钻进石缝没了影。
这鱼明明没长眼睛，可钻缝的时候却半点不磕不碰，灵活度简直拉满。
周安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他把小鱼放进暗河里，继续往里面走。
黑豹原本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忽然顿住了脚步。
没等周安反应过来，这团黑黢黢的小东西，已经“嗖”地窜了起来。
爪子扒着他的裤腿，一路往上爬。
“嘿！”
周安被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稳住身子时，黑豹已经蹲在了他的肩膀上。
周安抬手戳了戳，它毛茸茸的脑袋。
“你这臭小子，干嘛一惊一乍的？好好走着路，爬我肩膀上来干啥？”
黑豹却没理他的抱怨，只是伸着鼻子朝前方嗅了嗅，小脸上露出几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