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洗完澡躺在床上，陆云铮还没缓过劲来。
任由自己完全沉浸在难过又恼火的情绪里。
在众人的认知中，在徐茉然的印象里，中弘集团陆总从来都是很刚硬的人。
不知道疼不知道累，遇到任何难事都能拼命。
陆云铮一路奋斗过来确实不容易。
徐茉然的胳膊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拍着。
“睡吧，什么都别想。”
除了心理医生之外，这还是陆云铮第一次把自己病态的一面完完全全展现在另一个人面前。
狼狈至极。
他的侧脸贴着徐茉然的胸口，闷声道：“其实，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陆云铮人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被死心塌地喜欢的。
徐茉然轻轻笑了：“反正我也没有那么好，强行把爷爷送去了养老院，把弟弟送去了监狱，现在算是众叛亲离。”
“指不定人家在背后怎么蛐蛐我呢。”
说着，徐茉然亲吻了陆云铮的头发。
“不过，也也无所谓了，我问心无愧，还能把万晟集团经营更好。”
“我有这个能力，徐嘉也本来就不配。”
正在说自己的雄心抱负呢，徐茉然突然话锋一转：“放心，以后养个你也不成问题。”
闻言，陆云铮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我是不是得感谢徐总的赏识？”
“不用。”徐茉然轻揉他的头发，说，“喜欢我就好，不能看别人。”
陆云铮是真的有点困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像是随着情绪发泄都被抽干了。
徐茉然还想说点什么立规矩，发现他已经快睡着了。
陆云铮太久没有好好睡觉了，现在窝在床上，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慢慢放松了警惕。
……
结束庭审回家之后，江颂宜没吃晚饭，早早就睡了。
心里一直绷着的一口气松了，睡得很踏实，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江颂宜睁开双眼，刚想要翻个身，就对上了裴书聿深沉的双眸。
她习惯性伸了个懒腰，问：“你今天不上班？”
“嗯。”裴书聿伸手撩开江颂宜凌乱的头发，温声道，“不上班，陪你。”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江颂宜笑着往裴书聿怀里蹭了蹭。
“放心，我没事儿的。都这么大了人了，还不至于跟那个时候一样哭着闹着不知所措。”
尽管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徐嘉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样的结果并不足以抵消什么。
失去就是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江颂宜压下心里的不甘和愤怒，试图让自己接受这样的结果。
裴书聿轻轻捏了下她的脸，笑道：“你才多大啊？真觉得自己长大了？”
“烦人精，在我面前强装什么？”
小心思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江颂宜顿时红了眼眶：“没有，就是……”
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复杂情绪堵在胸口，翻腾不止。
缓了好一会儿，江颂宜才艰难开口：“就是觉得……无力。”
“不解恨。”
根本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内心深处反而是满满的虚无。
裴书聿抱紧了她，轻抚她的后背，低声道：“嗯，我懂。”
江颂宜从他怀里抬起头，淡淡笑了下。
“谢谢你，听云峥哥说那个证人是你下了很大功夫找到的。”
都已经安排好国内一切讨到国外的人，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没想到还是出现在了庭审现场。
算是给徐嘉也致命一击。
摁死了他。
“客气了。”裴书聿挑眉，“你打算怎么谢我？”
江颂宜仰头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就这样。”
裴书聿眼神宠溺：“太敷衍了，不足表达谢意。”
江颂宜低头往他的颈肩拱了拱，耍赖。
“哼，以我俩的关系，又不用那么见外。”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好一会儿。
奶奶的一通电话打过来，才起床。
说是让晚上去老宅吃饭。
初秋，天微凉。
下了车，迎面撞见从老宅出来的陆云铮。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江颂宜突然绷不住了，蹲下身子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