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很快回复。
【李贺：或许有。】
【李贺：你之前说，在我记忆中看到了血红的世界，又有巨树、黑龙，那些东西，其实并不存在。】
【可我看到你铸剑斩龙。】
【李贺：斩龙么……文胆可斩鬼神，可惜不能屠龙。】
“文胆”，应当就是李贺那把剑的名字。
【李贺：镜中妖所塑造的是一个幻境，它映照出的与照镜人的内心有关，你该问你自己。】
【李贺：建木、黑龙，红云密布、藤蔓遍野，都是我所看到的，你不过惊鸿一瞥，为何看到同样的东西？】
为什么会看到同样的东西……
当然是因为我只见过那个场面……叶开想这样说，却忽然顿住。
是的，李贺的记忆碎片场面再大再震撼，也不过是一小段记忆罢了。
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别的不说，特效片也看过不少，许多特效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丝毫不弱。
凭什么李贺那么短的记忆，就会有这样的效果……
同时，镜子后的世界，与李贺那片世界的不同之处很多，只是都满天红云，天空发出不祥的红光，第一眼看上去十分相似。
【因为你是仙人，我也有成为仙人的潜力？】
【李贺：？】
看来不是这个原因。
叶开知道，如果自己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得进入【镜中妖】的陷阱。
【如果我被镜中妖拉进镜子，“食鬼”能将我拉出来吗？】
【李贺：杀了它就行。】
这李贺，杀心有点重。
他好歹也是个青史留名的大诗人啊。
不过想想他向往李白仗剑行侠，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我死了，与普通人死了会有什么不同吗？】
【李贺：没有。】
…………
黄建回到家中，仍有些惊魂不定。
他甚至有点后悔，刚才不应该救下叶开的。
“就让两个灾厄直接对拼，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冒险去救他？”
但是潜意识中，他又觉得，叶开虽然是伪人，跟其他灾厄还是有些不同的。
是更讲道理？没有显而易见的危险性？
还是刚才叶开自己去卫生间，而非让他去踩雷的行为，让他产生了一些动摇？
“都已经做了，后悔也没什么用处。”
黄建呼出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件事。
“对了，银制品对叶开没用这件事，要告诉孙媛媛和史鹏……暂时没有实时任务，还得等到下一次……”
如果没有镜中妖，三楼和四楼没有两个灾厄守着，他倒是可以鼓起勇气，跨越四层楼，去单独联络史鹏。
【鬼来电】只要做到不接电话就好……大概没那么危险？
就算叶开不会伤害自己，那还有两个。
这种情况下，离家去四层楼外的楼层，不叫勇气，那叫送死。
【灾厄“镜中妖”剩余时间：18小时，13分钟】
【灾厄“鬼来电”剩余时间：30小时，21分钟】
他看了一眼灾厄的剩余时间。
【镜中妖】或许已经越过行为变化的节点，【鬼来电】应当没有。
作为人类，在这个世界破碎的末日里，生存空间真小啊……
哪怕仅仅有一个单元大小的世界碎片，灾厄比人都要多了。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一个激灵，才发现是聊天群里，叶开@了他。
【402叶开：@501黄建 你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什么？】
镜子里看到的……
他回忆了一下。
【501黄建：镜子前没有人，但镜子里有一个人，后来你说是王桂芬。】
【402叶开：其他的呢？】
【501黄建：卫生间里很暗，我没看到太多，好像她是在一片建筑垃圾里？】
叶开没有回复。黄建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他问自己这些做什么。
叶开在镜子前停了那么久，按说应该比自己看的清楚许多。
要在聊天群里现实存在感？
自从他出现，邻居们聊天的欲望都减少许多了，这还不够有存在感吗？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他顺手翻了一下之前的聊天，发现刘明曾经说要给他打电话。
刘明所说的时间是15:10分，马上就要到了。
他没有太多的犹豫，略过在15:09分打来的电话后，15:10分准时接通了刘明的电话。
刘明虽然疯疯癫癫，但只要活着，就还是能提供一些作用……大不了，听到刘明的疯话，就挂断好了。
出乎预料的，刘明的第一句话听起来相当正常，并没有发疯。
除了情绪实在有些激动。
“听我说！”刘明喊道：“他们都已经死了，千万别相信他们！”
“谁死了？”
“我知道了……”刘明喊道：“他们都死了！有人告诉我的，死了哈哈哈哈哈……”
声音忽然变调，疯癫的感觉回来了。
“谁告诉你的？”
黄建皱着眉头问道。
之前刘明跟孙媛媛通话，据孙媛媛说也是忽然发疯忽然正常。
疯子也有偶尔清醒，这很合理。
他想知道，刘明在清醒的时候，是否会说出一些稍微有点用处的信息来。
“哈哈哈史鹏死了，谢诗晴死了，赵雅靓死了，孙媛媛死了……”刘明嘻嘻哈哈地说道：“你问谁告诉我的，嘿嘿嘿是谁来着……”
“哦对了，是我，是我告诉我的！哈哈哈哈哈！都死了！”
黄建挂断电话。
就不该跟疯子浪费时间！
…………
叶开要黄建说明他看到的东西，只是再次确认。
果然，黄建并没有看到那片红光。
他只看到了王桂芬。
果然还是要自己进去一趟。
叶开从厨房找出两把菜刀带在身上，又拆掉拖把头，拿了一根拖把棍攥在手里，来到门前。
开门之前，他掏出手机，打算给李贺发一条消息。
“我去幻境里面看看”
但他没有发送，又将这行字删掉了。
既然这是考验，考官怎么会给考生作弊呢。
于是他收好手机，打开家门，前往六楼。
这次他就是要进入【镜中妖】的幻境，因此一路抬头行走，完全没有避开镜面的打算。
正当他从五六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路过时，发现窗户上的玻璃，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倒影中的自己，表情癫狂地说着什么。
【你对“镜中妖”使用了能力：食鬼！】
【目标处于无法标记状态。】
一股力量作用在他身上，将他推向窗户。
叶开没有反抗，只是注意模仿着对方的口型。
在即将贴到窗玻璃上时，他读懂了对方的话。
“你、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