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礼看到来电显示是景洐的名字。
联想到他几个小时前的那条消息，猜到这通电话准没好事儿。
本来不想接，又怕这个执着的家伙会骚扰自己一整碗。
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一边按下接通键，顾沉礼一边拉开车门，下车前，给司橙递了个眼色。
司橙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大晚上不睡觉，你发什么疯？”顾沉礼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
景洐，“你结束没？”
“结束什么？”顾沉礼皱了皱眉。
“你和司橙啊，我可是先发消息提醒你了，给了你足足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总该结束了吧？”
明白了他的意思，顾沉礼叹了口气，“如果要尽兴，恐怕得一整夜。”
景洐怔了几秒，知道他在耍自己，对着手机啐了一口，“少装，大家都是男人，我还能不知道？都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六十了，你都超了多少年了，别以为自己还年轻，注意点身体吧！”
要说这开过荤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以前的景洐哪里会堂而皇之地和顾沉礼聊这个话题。
现在倒是信手拈来。
顾沉礼轻嗤，“这么说来，你岂不是还没享受过就不行了？啧，可怜，真可怜。”
“滚！”景洐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又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来，“抓紧时间说正经的，我给你发的那条消息，你怎么看？”
顾沉礼想起来了，晚上收到的那条消息，景洐问他，青峦山庄能不能做婚房。
“你要带着青峦山庄入赘谁家？”顾沉礼问。
景洐咽了口吐沫，“你就说行不行吧，这事儿你比我有经验，你不是订了婚，差点还结了吗，给我出出主意，如果用现成的房子当婚房，会不会显得太没诚意，要不要再买一套？”
“买呗。”顾沉礼这两个字说得极其不走心。
景洐，“少说风凉话，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亿万身家，想买什么说买就能买？我可没那么富裕。”
顾沉礼笑，“哟，我可真是第一次从咱景大艺术家口中听到这么自怜自艾的话。”
确实，景洐是个多么高傲的人，从来不把“金钱”这种铜臭味十足的俗物放在眼中，一心只有他手下的建筑作品。
今天这种挫败感十足的话，他可从来没说过。
两人你来我往好几句，没有一句说到解决问题的点子上。
最后还是景洐先结束话题，“算了算了，结婚是很严肃很正式的事，和你这种浪荡子没法聊，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顾沉礼笑，明知故问，“啊？原来你是想结婚啊？”
景洐被他混不吝的态度气得抓狂，“不然我要用青峦山庄做婚房是疯了吗？卖给别人？”
“那你准备和谁结婚？有人选了？人家知不知道这件事，答应你了没？”
景洐咬紧后槽牙，“顾沉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冲到你家，和你同归于尽！”
“行啊，我等你，就怕咱俩同归于尽后，你的青峦山庄就真会变成别人的婚房了。”
“滚蛋！”景洐最后扔出这句话，先挂了电话。
顾沉礼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叹着气笑了一下。
两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好兄弟，顾沉礼当然知道景洐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太清楚太了解，才故意打岔。
景洐是个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建筑世界里的艺术家，竖起一扇玻璃门，隔绝了外边的世界。
这样的人冲动起来是没有理智没有头脑的，作为他的朋友，顾沉礼当然要让他冷静下来，起码不能只靠冲动做事。
重新回到车上时，司橙已经睡着了。
听到顾沉礼发动车子的声音后，坐起身子，扭头问，“有急事？”
“没有，”顾沉礼声音很轻，“景洐那家伙发疯，不用管他，我们回家吧。”
司橙觉得很累，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靠着椅背休息。
既然坐在顾沉礼的车上，方向盘便是由他掌控着，司橙也能猜到，今晚要回的“家”，是顾沉礼家。
是司橙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的，市中心的那栋别墅。
到达目的地后，司橙已经睡得很熟了。
顾沉礼帮她解开安全带，见她没有反应，便下车拉开车门，直接把她抱回了家。
司橙是有感觉的，只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会那么困，像是吃了安眠药似的，眼皮重得没法睁开，只能任人摆布，感觉到顾沉礼在帮自己擦脸换衣服，她浑身放松，一直睡到了不知道几点。
突然间从梦中惊醒。
梦到两张陌生的脸，一点点朝着她靠近，其中一张脸逐渐放大，变得狰狞。
司橙醒来时，额头全是汗。
这个梦实在是有些真实，那两张脸就像是存在于身边的人似的，张牙舞爪，要向司橙索命。
卧室里漆黑一片，司橙睡不着了，翻身下床往外走。
楼下还亮着灯，但没见到有人影。
司橙有些口干舌燥，下楼去找水喝。
在桌上看到半瓶剩下的水，旁边还有一板药片。
司橙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看到上边几个大字，她心里咯噔了一声。
艾司唑仑。
她对这个复杂的药名有印象。
在陈峥的心理诊所里，司橙帮卓粤取过药，当时拿的就是这种。
这是治疗焦虑和抑郁的药。
为什么会出现在顾沉礼家，为什么会在客厅的桌上。
而且……还已经打开，吃空了好几片。
难道……
司橙刚从噩梦中醒过来，脑袋还不太清醒，有点转不过弯来。
这时候，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司橙这才算是彻底醒了，快速把刚刚拿起来的药放回原处，转身去接水。
“怎么醒了？不舒服？”顾沉礼走过来。
司橙摇摇头，“有点口渴。”
她正要去接水的手被顾沉礼按住，“喝热水吧。”
他挡在司橙身前，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再让开时，司橙眼神往下瞥了一眼桌子。
刚刚的药片已经不见了。
司橙在心里叹了口气。
刚刚的疑惑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顾沉礼看出她脸色不太好，刚想开口问，司橙先看过来，“顾沉礼，如果你有心事，不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