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
太阳都落下去了，熊初二拽着一个行李箱，穿着那件西装外套，大大咧咧的站在路边，连领带都没有系，敞着怀，有种放荡不羁的气势。
看着仅存的阳光从远处大楼上移开。
熊初二挪开了眼睛，这是一个上坡，可以顺着路看下去，路上的车流量不多，但是从旁边过去的车辆，都让他感觉到有些孤独。
他就像是点了一根烟，站在街头，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里漂泊的浪子，扛不起责任。
也不想去扛。
可是转头，看着在旁边拽着他衣角的波娜莎，总想着换个活法也不错的感觉。
滴滴滴……
急促的喇叭声响起，让熊初二回过神来，看着前面那辆开过来了一辆黑色的重装皮卡车，光看皮卡车的造型，就比其他车要结实很多。
“哟哟哟，这小两口干嘛呢，没牵手啊？”
车窗放下来，张庆故意调侃着，“姑娘，要不要报警，把这小子抓进警察局里面？”
“滚啊！”
熊初二一脚踢在车轮胎上，又绕到副驾驶那边，看了看车门修复的情况，抬手敲了一下玻璃，咧嘴笑着:“这修车的手艺不错啊！”
“别说修车了！”
在后面的后勤车上，胡算卜下来，抬手把车钥匙扔给了熊初二，挑了挑眉毛。
“这车交给你了啊！”
胡算卜戴上耳机，朝着前面的皮卡车走去，拉开车门，后排座塞着大木头箱子。
想坐进去有点费事。
周舟看着正在挪动箱子的胡算卜，随口说着:“你在后面挤一下不就是，非上这里来？”
“靠，人家两个一辆车，我上去当电灯泡？”
胡算卜挪了挪箱子，总算是坐了下来，关上车门，后面的皮卡车也嗯响了喇叭。
张庆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庆哥？”
“我不是让你联系老沙了吗，你们两个好回去，我们这里还一箱子骨头和冰冻品，还一张虎皮呢，你不让他给我们捎回去，怎么弄啊？”
“联系了，老沙说这东西直接送他那边，他想办法安排货柜运过去就是，他建议拿货抵账，咱们上次不是给了他一个熊吗，他说可以顶了。”
“顶了？”
张庆听到这话考虑了一下，又看着后排座上的大箱子，也不知道那头熊卖了多少钱。
但是肯定没有这套老虎骨架和虎皮值钱。
况且，他们也不算缺钱。
“行吧，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就在西区，那边有一个货运公司，他们就在那边运东西，老沙说他晚上的时候都在那里，直接去他那里就可以，他保证把东西送到。”
“我更担心他把货给黑了。”
“那不成！”
熊初二都急了，“他要是敢黑咱们的货，他就别想活了，我高低要把他塞在车底下压过去！”
“嘿嘿，过去看看再说。”
张庆单手握着方向盘，拿着手机说道:“你在前面带路，顺便把手机给那个妹子，叫什么？”
“波娜莎，你叫她小名，波莎就可以。”
“波莎？波波沙，冲锋枪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周舟趁机调侃了起来，反正现在他们有乐子了，时不时就戳熊初二一下。
“滚，狗嘴吐不出象牙！”
“略略略~”
“行了，别打嘴仗。”
张庆抬手摁着周舟的脑袋，让他少说傻话，那边也换成了波莎接通电话。
张口就是流利的俄语。
听的张庆都愣住了，关键是人家说话的情感还很激烈，像是在解释她和熊初二的事情一样。
张庆完全插不进嘴去。
翻译器屏幕上，全都在转圈圈。
语速太快，翻译不出来。
叽里呱啦的讲了五六分钟，声泪俱下的，弄的张庆只能默默的把电话挂断，然后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们两个在床上的时候怎么交流？”
“用手机？”
胡算卜拿着正在播放歌曲的手机摇晃了一下，坐在副驾驶上的周舟眯着眼睛，用手搓着下巴，“我觉得他们是用手语交流。”
“熊哥还有这本事？”
“萝卜，你单纯了吧！”
周舟顿时睁开眼睛，笑嘻嘻的说着:“这手语，你看着，同意就是上下其手，不同意，就是拍一下，你看，这要是在床上这上……”
“停停停，少聊这些有的没有的。”
张庆看着在他们车后面的皮卡车绕到了他们前面，亮着黄色的转向灯让他们跟上去。
两辆皮卡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里。
朝着城市西边开了过去。
离开灯光绚烂的市中心，外面的路上就冷清了很多，只有路边的房屋里还亮着灯。
车辆也少了很多。
路过的也都是一些大型的箱柜拖车，十几个车轮轰隆隆的从路面上碾压过去，这边的路况也很糟糕，坑坑洼洼的，硬化地面都被压烂了。
在一阵颠簸之后。
张庆他们就看到了老沙说的地方，一个类似大车休息站的地方，十几辆箱式货柜车在那边停靠，还有不少的小货车在那边。
像是一个转运中心。
在路边还有一个亮着霓虹彩光灯的招牌。
皮卡车开了进去。
旁边还有一个修理站，也不知道老沙在哪里，张庆看着外面那个拿着扳手干活的斯拉夫毛子，抬头看向这边。
可能是好奇这里怎么有两辆皮卡车过来了。
张庆拿出手机给老沙发了一个消息。
“来了，这就来！”
老沙发了一个语音，不到一分钟，张庆就看到从一边的白色二层楼里跑出来的人。
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大晚上的带着墨镜，还一头染成深棕色的卷毛，不知道还有以为是那个电影里的人物跑出来了。
“这里！老张啊，我想你啊！”
“你是想我的钱。”
张庆推开车门，甩开那家伙油腻腻的手，这家伙在里面吃饭呢，张庆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烤牛肉？”
“你鼻子这么灵啊。”
老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过你闻错了，这是牛肉汤，我这里刚来了一个厨子，从国内过来的，那牛肉做的是真好吃。”
“过来，参观一下？”
老沙朝里面示意着。
“行啊！”
张庆看着这边的货场，还有里面停靠的箱式拖挂车，“这是你们的货运公司？”
“我三舅开的，这几年业务不错，我也在这里干点土特产生意，这边的东西弄回国内，价格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还捎带一些野味。”
老沙抬手指着里面那几辆二手车。
“那是我表哥的声音，做二手车买卖，都是自己家里的产业，忙起来就那样。”
“刚好，帮我把这东西弄过去。”
张庆拉开后排座的车门，里面的木头箱子，还有上面的虎皮，让老沙把墨镜都摘下来了。
“漂亮！”
老沙伸手摸着那张虎皮，还有修补的后颈皮那个地方，更是啧啧称奇。
“说实话啊！我在这边搞了不少野味了，老虎这东西，我只听说过，没见过，这是第一次！”
老沙用力的闻了一下老虎的味道，鼻子刺挠的打了一个喷嚏，更兴奋了。
“呛鼻子，这是真家伙，你们真行啊！”
“你这都弄的什么货啊？”
张庆在旁边问了一句，目光看向里面的一辆黑色的厢式SUV，好像是他们卖的那一辆。
“什么货都弄，但是不做危险的事情，我们这边都是小打小闹，最多蹲几年，不至于干杀头的买卖，你们要是来这边再弄到好东西。”
“听我的，一定要优先卖给我！”
“算了吧！”
张庆笑了起来，“我们这打算回国呢，这东西还是得麻烦你帮忙弄回去，上次那头熊顶账。”
“好！”
老沙一口就答应下来了，看他那样子，那头熊他也没少赚，但只要把这头老虎送回去就行。
“对了，老张，咱们算朋友吗？”
老沙突然转头问道。
“算啊，怎么了？要借钱吗？”
“不是，借什么钱啊！我是想问你这东西买不买，老虎可不止这点东西，这老虎公的母的？”
“公的，有虎鞭的，但是不卖啊。”
“别啊，大哥，卖卖卖啊！”
老沙激动了起来，紧紧的攥着张庆的手，那热切的目光，吓得张庆连忙后退了两步。
好恶心啊！
“大哥你出个价，这老虎相当不好遇到，在国内除了动物园，就只有从国外进口了，不是孟加拉，就是泰国那边，我也想买啊！”
“哥，我管你叫哥了啊！”
老沙双手抓着张庆的手，就差把张庆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了，那样子，跟牛皮糖一样。
“我也管你叫哥，沙哥，我是过来托运的啊！这虎鞭我还要拿回去送人，真不卖！”
“这，虎骨让我两块，就两块！我要脑袋！”
“你做梦！”
“我给钱的啊！”
“你不如直接抢，我也好动手啊！”
“哥！！！”
“我管你叫哥，沙哥给条路吧，我给钱啊！”
张庆跟老沙在旁边拉拉扯扯，从价格谈到感情，从感情谈到工作，就是不松口了。
周舟跟胡算卜站在一起，看着这场闹剧。
“缺个人就是不习惯啊。”
周舟转头看着在皮卡车前面那两个，一个故作深沉，一个乖巧懂事，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的小情侣，就像吸血鬼看到了大蒜一样。
浑身都刺挠。
“这混蛋早晚不举！”
周舟酸溜溜的诅咒了一句扭头看着，实在没办法了，在那里谈价格的张庆。
“周舟，你谈过恋爱吗？”
“谈过，你呢？”
周舟看着站在旁边的胡算卜，“你该不会还没有女朋友，跟庆哥一样单身至上？”
“我……算了，我去买两瓶可乐。”
胡算卜不想谈这事情，看着前面有一个小卖铺，掏着口袋，跑了过去。
“啊啊啊，就我一个人没事。”
周舟无奈的挠头，打算蹲下拿根树枝画圈圈的，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瘸腿的家伙，正拿着啤酒瓶看着这里，有那么一点点眼熟。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
“上次的光头！”
周总立刻站了起来，被他们殴打的那个光头党成员之一，敢追到这里来，找死啊！
那个光头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
他都躲到这里来了。
还被追上来了？
一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但紧跟着，周舟起身就冲了上去，那个光头连刚打开的啤酒瓶子都不要了，转身就要跑。
周舟就像一头蛮牛从后面撞了过去。
那个光头刚刚转过身去，就被直接撞飞了起来，啪的一声摔在了满是碎石子的地上。
还不等他求饶的。
周舟捡起地上酒水流淌的啤酒瓶子，握在手里，盯着就要爬起来的光头，两步上去。
砰的一声。
啤酒瓶子砸在了那个光头的头上，瞬间就成了碎片，光头应声倒在了地上。
“妈的，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真当假话啊？”
周舟把手里的啤酒瓶子碎片扔了，起身一脚就踹在了光头的身上，这才拍着手走了回去。
胡算卜拿着可乐瓶子过来了。
“去哪里了？给你一瓶！”
“没，顺手扔了块石头。”
周舟接过来了可乐，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看着前面已经谈妥了的张庆。
正在谈论最后的价格。